隐身,大地先生立刻追上来了。
大地先生四处张望环伺四周,确认没看见我之后,用力踹地大叫「真是的!气死人!」立刻从口袋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坐下来抬头看京花,她呼吸紊乱地仔细观察大地先生的动向,大概因为紧张,双手在胸前紧紧交握。
此时我才发现她双手手腕有被布条或什么绑过的红色瘀伤。
「那个……」
我的脑海浮现了一个令人愤怒的景象。
之所以无法联络上京花,或许是因为被大地先生发现她打电话给我而被拿走手机。被认定为不定时炸弹的她,被关在哪里限制她的自由。但她想尽办法逃了出来,现在来帮我。
他们不仅打算杀了风乃,甚至还对京花下手,到底可以疯到什么地步啊。
「别那种恐怖表情。」
大地先生不知在何时离开了,京花低头看我。我似乎完全显露愤怒,她安抚著我。
「我无法原谅那个人。」
听见我充满唾弃的这句话,京花摇摇头。
「大地哥哥是很温柔的人。」
温柔的人?
怎么可能,我可是被他揍了两次耶。
但这么说来,风乃也曾经说过:「大地哥哥是很温柔的人。」登美奶奶也说:「大地很认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会动手。」
京花边吐气边靠在岩石上,雨势稍微趋缓,雨珠一滴一滴落在她的黑发上。
「你已经听说送灵日的事了吗?」
「嗯,也听说人鱼传说和风乃的使命了。」
「……这样啊,大地哥哥啊,一开始是为了阻止让风乃当人柱的仪式才加入青年会的。」
我不太懂她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确认:
「为了阻止?」
「对。」
「但我看起来反倒觉得他很积极耶,青年会是执行仪式的人对吧?」
「这其中有点原因……风乃和大地哥哥,从小感情就很好,虽然年龄差很多,但就像真正的兄妹一样。」
在体育馆玩的孩子们也说他们两个人常常在一起。
「风乃从她祖母口中听到自己的任务时,大地哥哥同一时间也知道了。他当然反对,但他没办法反抗权力强大的犹他等圣职者,以及所有岛民的意思。小岛的传统绝对不能违抗,中断了延续至今的仪式,也就等于过去在仪式中丧命的人们所做的事情完全没意义。冲绳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是盂兰盆节,也就是说,冲绳人比什么都还要重视祖先。」
「所以他只好妥协,不在乎风乃的意见站到岛民那方去了吗?」
「不是。」
京花又摇摇头,当场坐下来。
遥远上空,雷雨云低吼似地发出声音。现在雨势趋缓,但感觉马上又会转大。
「大地哥哥还是没有放弃,就跑去当青年会的团长。这是为了提升他自己的发言权,为了成为小岛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也锻炼身体,老是摆一张恐怖的脸装模作样。但是,一个月前出事了,你知道岛民因为风暴潮过世的意外吗?」
「举办仪式的原因?」
「嗯,当时过世的,是风乃的双亲。」
「什么!」
「被打上陆地的海浪卷走,包含他们两人在内,总共七个人丧生。」
我几乎要窒息。
那也就是说,风乃的双亲明明才刚过世,她就那样笑著了?
温热的风吹在被雨打湿的身体上,我身体深处而非表面感受到一股寒意。
「水位上升而带来的灾害年年增多,这个小岛的民家和海岸几乎没有距离,水位因为台风或暴风雨稍微上升马上就会淹水。之前已经很多人在说快点举办仪式,强烈反对的就是风乃的双亲和大地哥哥。」
「因为她父母过世了,所以没人可以阻止了?风乃也是被害者吧……」
风乃完全没有表现出悲伤的样子,她在御岳也笑著说「时到时担当啦」。
「就是如此,她是受害者。但守夜和丧礼时,风乃都没有哭。不仅如此,还到处向大家道歉,说『都是我一直活著,对不起』。」
「什……什么,那也太蠢了吧。」
我的声音不禁发颤。
这根本不是风乃的错。
我的心脏被紧紧握住般令我呼吸困难,不知名的各种情绪在我胸中转个不停。
「风乃在哭泣的遗属面前宣言,她要在今年的送灵日举办仪式。大地哥哥到最后一刻都反对,是风乃亲自说服他的。她说『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反正都要死,想要帮上别人之后再死。』因为这样,大地哥哥才会决定以青年会团长的身分协助犹他举办仪式。」
大地先生是为了风乃才举办仪式,因为这是风乃的愿望。
我一直以为大地先生只是个恐怖、脑袋有问题的人,感觉终于看见这个人的人物形象,也知道风乃和登美奶奶说他温柔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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