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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花。」
她摘下太阳眼镜,刺眼似地眯起眼睛跑过来。
「你现在要回志嘉良岛吗?」
「对,话说回来这行李是什么啊?」
「这是,那个……」
她在说画作。在我含糊其词时,她彷佛这才想起来猜测道:
「该不会是参加大赛的画吧?」
「你听风乃说的吗?」
她对京花说了啊。想起她说「差劲」的那一瞬间,我身体紧绷。她对京花抱怨了什么呢?
「在电话里。她很开心说著,就是为了这个才带海斗参观小岛。」
「她带我参观是一段时间前的事情了,所以是用我的手机说话那时?」
「对啊。」
我喃喃自语「这样啊」,那是我失恋前的事。也就是说,等京花今天回去后才会听到风乃抱怨啊。
「让我看看你的画。」
在我沮丧时,京花直盯著纸箱看催促我。
「才不要,很丢脸耶,该怎么说呢,总之不要。」
我刚画完时还觉得这是集我人生大成的巨作,而现在连拿去参赛都让我踌躇。
「什么嘛,我也是忍著害羞唱歌的耶。你却不给我看你的画,这太不公平了。而且我单纯对你的画很有兴趣。」
京花眯起眼睛。她成熟的脸,变成想要恶作剧的孩子的脸。我可以听见她心里正在说「如果你不让我看,我就自己拆来看」。
「真的不要,而且这是最差劲的画。风乃这样说了,我还惹哭她了。」
京花的表情立刻一变,皱起眉头。
「风乃……哭了?」
一脸无可置信的表情。我直到现在也还无法相信,没想到那个开朗又活力充沛的风乃会哭。
不仅如此,我也没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贬低什么的话语。所以才让我更受伤。
在我们俩沉默不语时,汽笛声响起,船似乎就快要出港了。京花看看我又看看纸箱后,身体朝船的方向移动。
「总之,我再联络你。」
就这样搭船离去。
走出港口。石垣岛的风比志嘉良岛周遭还更和缓,似乎还没受到台风影响。和我先前来时相同,给人「南境之夏」的感觉,相当热闹。许多观光客与当地人来来往往,看著带著大纸箱的我。
但他们的视线没有志嘉良岛岛民那样阴沉又充满攻击性。在冲绳,旧历盂兰盆节似乎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但同为冲绳离岛,对送灵日的重视程度似乎大有不同。
「你那什么脸?说被热坏了也太夸张了吧。」
来接我的秋山老师一看见我,立刻对我毫无霸气的表情表示傻眼。
「秋山老师还敢说,你的脸也变了耶,是不是变胖了啊?」
秋山老师和我相反,表情充满活力。身穿扶桑花花纹的嘉利吉衬衫,蓬松的爆炸头上方带著一顶草帽。完全展现出享受度假的感觉,更让我觉得可恨。
「我去了一趟新德里,你知道吗?就是印度的首都。正统咖哩的香料完全不同,有从石垣岛出发的直达班机,哎呀,印度真棒,可以成为摇钱树。」
他声音很开朗。看来他的画商工作似乎赚了一笔,度过相当充实的二十天生活。就在我失恋时。
「这样啊,那我们快去机场吧。」
我逃避得想迈出脚步,但被秋山老师阻止了。
「往那霸的班机停飞了,因为台风。」
「咦?天气这么晴朗耶?」
我抬头看天空,刺痛人的阳光直射。
「昨天有台风直扑志嘉良岛对吧?那个台风北上,现在正好在那霸上空。所以今天往那霸的班机几乎都停飞。」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改成后天的班机,也订好饭店了,走一下马上就到。」
「这样啊,谢谢你。」
「人鱼的画,就让我在饭店里看吧。」
「……好。」
我已经事先拍照传给秋山老师,当时他没有特别给我评语,只说了总之先让他直接看画。
到目前为止,这幅画还没得到任何人夸奖。得到的反应,只有「惹人厌到哭出来」这一个。
我忧郁地走到饭店,因为炎热与紧张而满身大汗。
我在饭店房间里拆开包装。
人鱼蓝的人鱼画像,从纸箱中解放。
「秋山老师对不起,你特地带我到志嘉良岛上去,我却只能画出这种画。」
我说完后,秋山老师没有回应,只是张开嘴,但他什么也没说,又一脸费解紧咬下唇。视线接著从画布右上光线的部分,慢慢往左下的聚落移动。靠近画作,仔细观察每个细节,接著退到房间尽头贴著墙壁,俯视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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