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画下人鱼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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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不是不是……」

  我摇摇头后继续说:

  「那个民间故事是真的吗?真的有人鱼?」

  「哪知,这倒是不清楚。只不过正式文献上留有纪录,明明同为沿岸的村庄,一个村庄的村民几乎全部得救,另一个村庄只有二十人左右活下来,超过一千五百人丧生。这是无从争论的事实。」

  「那只是偶然吧。」

  「或许是偶然,但明显不自然,实际上,这个故事也被传承了两百五十年。」

  志嘉良岛港边有个古旧的铜像,人鱼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特别的存在。

  「当时明和大海啸袭击了离岛一带,邻村的人也因为盐害而难以生活,最重要的是他们认为那是不祥的土地,最后拋弃原本的村庄渡海,接著抵达了当时是无人岛的志嘉良岛。但因为人口稀少,在陌生土地上的生活迟迟无法安定下来。最后他们开始寻找原因,并得到一个结论。」

  「结论?」

  「那就是,这该不会是人鱼的诅咒吧。他们开始认为是过去怀疑人鱼,而惹怒了人鱼。」

  「这太愚蠢了。」

  平常听到这种可疑的说词只会惹人嗤笑,但宜野座老师的表情相当认真,我不禁屏息。

  「接著,岛民为了平息人鱼的愤怒,决定献出人柱。」

  「人柱……那是活祭品的意思吧。又不是漫画或小说。」

  「你知道御岳吗?」

  「知道,是个形状似塔的大岩石对吧。」

  「身为人柱的女性,要从那个塔顶投身入海。接著全部岛民朝著大海献上祈祷。所以岛民血缘者的我可以进入小岛,设定为我儿子的你也可以入岛。」

  「投、投身……?」

  「最后一次举办这个仪式似乎是距今七十年前。从太平洋战争起约五年时间,以蚊子为媒介的疟疾大为流行,许多岛民因而丧生。但听说在仪式结束后,再也没有人死亡了。」

  ──难以置信。

  历史课也上过疟疾曾经在冲绳大流行过,但那是因为医学发达而结束疫情,绝对不是因为仪式。

  虽然这样说,在御岳这个圣地与巫觋犹他近在身边的小岛上,岛民认真相信这件事也不奇怪。

  「这次的人柱似乎是为了要阻止水位上升。原本就有零星受害,一个月前的风暴潮导致几位岛民丧生成为决定性关键……这是我昨天从我妈口中听到的。」

  「那个仪式……就是今天要举办的送灵日?但网路上都找不到……」

  「原本的送灵日单纯指旧历盂兰盆节的最后一天,冲绳本岛和其他离岛没有太大不同。有人柱文化的只有志嘉良岛。」

  「……要投身大海的人柱是……」

  「名叫风乃的女生。岛上一定会有一个被课以人柱义务养大的女性,因为仪式不定期,也有终生没碰到仪式的女性。」

  「那个,也就是说,风乃她……要从御岳顶端投身入海吗?」

  过多的资讯让我大脑混乱,但我也理解许多事了。

  京花口中「全部推给风乃」、「为了小岛牺牲」指的就是这个,风乃早就决定成为人柱,从出生那一刻起。对京花来说,怎么可能有办法对这样的风乃说将来的梦想。

  「大家都不觉得太奇怪了,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现在有网路,年轻人或许会感觉吧。」

  「那……」

  「但那座岛几乎都是老人,甚至有许多人参与了上次的仪式。习俗和思想没有这么容易改变,实际住过那边的我非常清楚。我有个大我五岁的姊姊,当时我的姊姊就是人柱,而且她理所当然接受了这个命运。彷佛只有我一个人价值观和大家不同,是个怪人一样。这让我感到很厌烦,我国中毕业就离开小岛了。」

  「您的姊姊现在呢?」

  「二十年前左右病死了。我连丧礼也没参加,当时工作很忙,而且也打算一辈子不想扯上关系了。」

  「是这样啊……那么您为什么愿意帮忙我呢?」

  「理由有二,第一是这是学生的请求,另外一个是,我想要看更多你的画。」

  「我的画?」

  我一回问,宜野座老师卷起右手衣袖,把右手腕内侧转给我看。手腕到小指根部有道五公分左右的旧伤疤。

  「我年轻时出车祸造成手腕软骨损伤,虽然动过几次手术,但只要一画画就会痛,结果只能放下画笔了。在那之后我就专心在教育上。」

  宜野座老师一脸怀念地摸著伤疤继续说:

  「秋山让我看过你之前的画的照片,那给我彷佛在听机械音弹奏曲子的冰冷感觉。而那竟然转变成让人那么感动的画。如果你没了她,应该没办法继续画画了吧?」

  「……没错。」

  正如老师所说。没有风乃的风景,对我来说毫无魅力,丝毫没有想画的心情。现在的我,没有风乃就无法画画。

  「我放弃作画,但我不希望你放弃。身为美术界的一员,我无法沉默看著一个年轻人就此断送未来。」

  深深感受这人是真的教育家,明明不想扯上关系了,却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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