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从她的口吻可以听出种种情感───对于在两人关系即将结束时、一本正经谈起异世界生物的男人产生的错愕、恐惧、厌恶,以及这些情感引起的谨慎,另外还有不知该当真到什么地步的怀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没有。在她的世界,没有恋爱这样的概念。」
「那……」
「所以我教了她。」
我想像著斋藤原本要说的话被磨碎的景象。
「我教她恋爱是什么、情侣是什么、成为情侣之后要做什么。为了让异世界的居民了解,我用尽言语和心意来说明。」
听了我奇幻故事般的说明会想像到什么,大概会因为听者知道什么样的故事、经历过什么样的恋爱而有差异吧。
不过她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没错,我和琪卡之间的关系是特别的。我心中对于琪卡的思慕是无与伦比的。我从琪卡得到的光,在这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不论我是多么无趣的人,这些都不会改变。
「我不知道琪卡能够想像我的心意到什么地步,不过我们两人都努力地要去理解对方。我当时觉得,不论未来会怎么样,只要拥有和她共有的东西就行了。」
没错。只要拥有那样的东西就行了。
「对我来说,从琪卡得到的东西、以及我对琪卡的心意,就是这个世界、以及我的人生当中的一切,直到现在也一样。她是唯一能够改变我的人物。但是疾风却突然停止了。」
疾风───斋藤的唇型再度说出这个词。
「我突然听不见琪卡的声音,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在那之后,不论等多久,我都没有再见到她。」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在那之后我想了很久,认为之所以再也无法理解琪卡的语言,责任在我身上。
当时琪卡一定是拒绝了我。因为心灵的距离拉远,以至于无法再理解语言。这是我一再反刍、几乎磨破记忆底片得到的想法。当然这个想法也可能是错误的,到现在也无从证实。
「无法再见到琪卡之后,我的人生也结束了。现在的时间,对我来说就像余生一样,什么时候结束都没关系───不,我希望可以早点结束。不过我连主动寻死这种强烈的行动都嫌麻烦,所以才留在这里。」
坐在沙发上、面对斋藤、甚至连谈起琪卡这回事,也只是在打发身体迎接死亡之前的时间。
「我在迎接死亡之前,只能回味和琪卡在一起的回忆活下去。除了对琪卡的想念之外,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不可能成为其他人的人生意义,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我的人生当中具有意义。」
如果要对斋藤表现(即使是虚伪的)诚意,那么含糊其辞而要对方自行察觉,才是更欠缺诚意的。
「我也从来没有真心认为纱苗、斋藤是我的情人。」
在这个距离,应该不可能会听不见。斋藤的耳膜一定确实捕捉到我的话,传递到大脑。她应该正在凭自己的方式解释这段话。她注视著我的脸,持续沉默。
我想著几秒钟之后不知会面对什么样的反应。以斋藤的个性,应该会选择保持自尊。大哭或是怒吼都属于伤害她自尊的行为,所以我预测她大概会假装冷静,戏剧化地吐出接受一切的台词。
最后我的预测大致正确。
「我也可以……想到一些事情。」
这句话显然是以对方会询问意思为前提。过去我会满足她的愿望,不过如果她误会那是我的温柔,我会很受不了,也因此我打算保持沉默,结果她不等我的回应便继续说:
「我不会用『疾风』这种说法,不过我可以理解,遇到改变自己人生、自己整个人的东西、并且一直被困在那里的感觉。」
看来斋藤仍旧没有理解。我并没有被困住。那就是我全部的人生。
我试图以教诲、说服的感觉再次展开说明,但是却以失败告终。
「我跟你也很像。」
我思索她话中的意思。
「就像那个女生对于你的影响一样……」
「……一样?」
不可能会有和琪卡一样的东西。
「我当时也遇见了跟那个叫琪卡的女生一样、改变人生的东西。在遇见之后,就一直被困在那里。」
听到她无视琪卡特殊性的这句话,我感觉到情感宛若从胃部逆流般的奇特感受。不过我仍旧等待斋藤继续说下去,或许是期待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吧。也许斋藤也曾经有过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相逢或思念。
「我───」
「……」
「我遇见了音乐。」
也许我也曾经试图要忍住不说话。
「不要相提并论!」
不过我在说出来之后,才像是要自圆其说般地想到,我已经不需要再对斋藤保持形象了。
「的确不是同样的东西,可是我也曾经有过跟你相似的心情。」
「不要把琪卡跟那种───」
「怎样?」
斋藤的表情变了。她在知道我的真面目之后,似乎觉得已经没什么好怕的,表情非常冷静。我对这样的她产生单纯的愤怒。这是睽违许久的纯粹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