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我并没有追问。我判断如果追问的话,就会破坏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像死亡般安详的关系。
斋藤隐藏在自己内心的某样东西,或许会给予我们之间的关系致命伤。
然而几天后,我得到有可能不再需要担心这一切的联络。
※
公司暗示我,有可能会把我调到远地。
我原本就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被调动职场。
隐瞒这种事也没有意义。我决定次日就找斋藤出来告诉她。这天是她放假的前夕。我知道如果很严肃地告诉她有重要消息,她一定会感到害怕,因此我若无其事地邀她吃晚餐。
我跟她说上司送我很好的葡萄酒,请她到我家。为了方便让她对我的话做出任何反应,避免结果变得暧昧不明,我心想挑选必须展现明确意志才能离开的场所比较适合。为了避免斋藤起疑心,我之前也请她到家里来过几次,所以不会感觉不自然。顺带一提,我说上司送我葡萄酒是谎言。
我们在彼此的工作结束之后约在车站见面,然后前往我家。我们穿过朴实无华的大厦入口,对擦身而过的父子微笑打招呼。我用钥匙开门回到家,闻到自己家里没什么生活气息的气味。
「你的房间里还是没什么东西。明明应该跟我家差不多大,可是看起来却宽敞很多。」
「大衣给我吧。」
我把两人份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就如斋藤所说的,我的家里没有放置生活不需要的用品,只有最低限度的家具、家电和电脑,没有电视或书柜,当然也不会讲究室内装潢。
斋藤在洗手间漱完口,我便请她坐在沿著矮桌置放的L型沙发。
「要一开始就喝葡萄酒吗?我家里也有啤酒。」
「难得有那么好的酒,就等料理送来之后再喝吧。先来一杯啤酒,店员先生。」
「遵命。」
我把斋藤喜欢的罐装啤酒倒入玻璃杯,放在桌上。我跟她说「接下来请自便」,然后再度回到厨房。晚餐依照斋藤的要求,点了义大利餐厅的外送。在送来之前,我先把事先买好的起司放在盘中,端到正在喝酒的她面前。她说「谢谢」之后,我也开了啤酒作为回应,坐在她的斜对面。
其实也可以不等料理送来就先进入正题,不过一开始谈之后,有可能无法用餐,因此我决定先填饱空腹。
在料理送来之前,我对斋藤述说虚构的上司轶事。这个上司的人设是单身、喜欢到处寻访美食、个性和善;我谎称葡萄酒是为了奖励我完成紧急任务的礼物。
过了一阵子,门铃响了,一名看似大学生的青年送来好几道料理。我们两人一起把料理放在桌上,并且把盘子、筷子、酒杯和红葡萄酒也摆在桌上。斋藤已经喝完第二罐啤酒。
我们倒了葡萄酒,合掌之后,斋藤吃了一口沙拉,高兴地把手放在嘴前。
「最近的外送都这么好吃吗?」
「真的耶。」
两人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边品尝一道道料理。葡萄酒似乎也很合斋藤的味。一如往常,对我来说不论是料理或酒,味道都很淡。
我们依旧总是在一起吃东西。我们只有在直接连结到生命的事物上,才会积极联系在一起。其他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为了避免生活中的麻烦而处理事务。也因此,我必须与正在交往的她仔细详谈今后的生活才行。
我把葡萄酒含在嘴里,等待适当的时机。当炸鸡的盘子清空之后,我心想差不多是时候了,正准备在对话中插入话题,但没想到刚好在这个时候,喝酒速度相当快的斋藤打翻了装有葡萄酒的杯子。我离开惊慌失措的她,去厨房拿了湿巾,擦拭泼出来的葡萄酒。我请斋藤负责从溅到葡萄酒的料理当中,挑出还能吃的部分移到小碟子里。
「哇,真的很抱歉。我喝醉了。」
「真难得。」
「嗯,大概是因为最近睡得不太好,所以特别容易醉。」
我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她就开始抱怨工作的事。我错过了提起正题的时机,不过反正还有很多时间。
「每次在不经意的谈话中,感受到上司仇女的一面,我就会觉得这职场到底是怎么搞的。感觉很那个。」
「这样啊……如果真的没办法忍受,能不能比方说,换工作到其他电台?」
「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现在也还没做出什么成果,所以不太实际。」
她明明反省自己喝得太醉,却又喝了一口酒。
原本是生存价值的工作,却让她承受压力。不知她如何接受这件事。
如果她觉得遭到背叛,疾风也许即将结束,不过或许她人生当中的疾风原本就不是工作。
她抒发一阵子的不满之后,似乎终于感到满足,或者只是因为累了,双掌合十对我道歉:「真抱歉,在吃美食的时候还一直抱怨。」
我回答:「美食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很美味,所以没关系。」接著她传给我意想不到的好球:
「关于刚刚的问题,你有想过换工作的可能性吗?」
我把视线朝向斜上方,歪著头假装有些苦恼。
「唔,这个嘛……」
难得对方把话题转到这里,我不需要烦恼就能提出预定的话题。也因此,我的反应是要表现出突然被情人询问而困惑的样子。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