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
没有了?消失了?是什么意思?我来不及思索答案或开口询问,琪卡就告诉我:
「我的房间没了。」
「……什么?」
「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没有留下来?」
她是指字面上的意思吗?如果是的话,这样的灾难描述未免太严重了。
我的房间明明只有那点程度的受害。
我脑中浮现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在火灾中全部烧毁的屋子,不过这样的想像大概不正确。原因是什么?和我的房间一样,是飞机碎片掉下来了吗?是战争吗?是烧毁了吗?还是被夺走了?
我一边思考该怎么回答,一边看著琪卡的侧脸,结果我想到的几个肤浅答案都被下一个惊愕冲走了。
我得知琪卡的脸颊和下巴跟人类是一样的。
光在流动。
我的想像是错误的。
不是眼泪反射著眼睛的光,而是光掺杂在泪水中滑下来。
随著一颗颗泪水,琪卡眼中的光一点一滴地变弱。
「琪卡。」
我明明没有准备任何安慰或鼓舞的话,只因为害怕保持沉默,就不小心喊了她的名字。
琪卡的脸转向我。
为了负起呼唤名字的责任,必须由我开启对话。
「我可以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
我原本以为她很有可能拒绝,不过她点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原因果然还是战争。
最近就连平时不太常作为战场的琪卡居住的地区,都受到战火波及。阿鲁米死掉的时候,琪卡说附近有从事战争工作的人死了,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后来琪卡的家终于也被卷入。她没有听说详细情形,无从得知现况,不过根据她听来的传言,在她的国家从事战斗的人选择以杀伤敌人为优先、而不是保护自己国民生活的武器,因此对民宅造成莫大的破坏。当琪卡离开另一处避难所回到家中时,看到自己的房间墙壁被炸飞,里面也遭到破坏。
「听说那里在战争中,好像被当成藏身的地方。」
应该不是故意的。或许还保护了某个人的性命。过去只是运气好,没有被卷入战争。可是这些───
「根本无关紧要。」
声音虽然细微,听起来却像怒吼;如果不压抑,悲伤似乎就会强烈到毁灭自己。
「我的世界消失了。」
从琪卡变弱的光,又掉出一颗光的粒子,从下巴滑落。
我没有办法立刻开口说话。部分理由是单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没有失去过那么重要的东西,也没有失去过自己的世界。或许失去阿鲁米时就是这样的情况,不过我回来了。
我感到心痛。面对琪卡莫大的悲伤,我的心感受到剧烈的痛楚。然而我明白,没有共同感受的我即使说自己也感到心痛,也没有任何意义。因此我全力压抑,避免透过表情或声音传达给琪卡。
我能说什么?我能做什么?
我反覆思考,但不论我做什么,也没有办法让琪卡再度拥有她的房间。我无法将琪卡房间里的世界还给她。
如果我知道至少一样琪卡想要的东西就好了,可是不论我现在给她什么,也绝对无法抹去她的悲伤。
我是如此无力。
「不过幸好你没事。」
我自认应该能够得到容许的这句话,也在说出口之后,立刻发现其中根本的谬误。琪卡说过,一般人民不会因为战争而死去,因此这种话无法提供任何安慰。战争不是自然灾害。它不是人类绞尽脑汁最终也无法抵抗的东西,而是因为人类的愚蠢引来的。基本上,战争是没有必要发生的东西,因此不可能产生「没事就好」的感想。
更何况对琪卡来说,活著就只是为了欣赏自己喜欢的东西。
光是安全地活著,怎么可能会有意义?
「琪卡,你别死。」
恐惧刺中我的心,化作言语脱口而出。
我还来不及后悔,琪卡就摇头。
「我不会死。」
即使看不到表情,我也知道这句话不是经由强烈意志进行的否定。
「可是我不知道我要在哪里生活。」
我也不知道。
我连自己生活的意义和场所都还不知道,因此不可能知道。
「那个……也许你现在还没有心情动手,不过有没有办法重建你的房间?」
「我不太清楚。听说因为战争的关系,这阵子都没办法展开复兴工程。我现在住在附近╳╳的家,可是如果有居住的地方,国家就会把复兴工程排到后面。真奇怪。活著不应该是指这种情况。」
「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有自己的房间吗?」
「没有。他们说,活著不需要个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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