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活著的人当中,大部分的人都无法成为特别的人就死了。虽然这是很正常的,但是至少在我的周围,大多数人都没有发觉到这一点。而且如果说出那种话,就会被责难说瞧不起人。」
「没错,没错。」
「可是这是不对的。」
我原本想要听到最后,可是不小心就插嘴了。我在内心反省,紧紧闭上嘴巴。琪卡似乎从我的动作猜到我的想法,眯起眼睛。
「只有发觉到的人,才能真正地活著,并且努力去成为特别的人。」
「……对。」
我总是想著这一点在生活。
「所以你能够说出自己和对方很无聊,想要以这里作为起点,对那个人来说,应该就是很特别的。」
「作为……起点?」
我无法想像我跟和泉之间会继续前进。
「你希望做出某种改变吧?」
「……没错。」
原来如此。没错。
在点头的瞬间,我脑中亮起一盏灯。
意念与语言会有吻合的瞬间。在我心中无法形容的某个花纹,此刻由琪卡为我命名。
原来我想要的是改变。
这正是我对和泉的想法。我总算看见了。
我希望自己(即使只是假装)喜欢过的她能够改变。
我绝对不是傲慢地希望她成为符合我期望的人。
我只是希望她能够脱离无聊的我,以及为无聊的昔日恋情浪费人生的场所。
即使只是巧合的累积,我们也曾经想要彼此认同。至少和泉曾经认真地想要成为特别的人。只有这一点跟我有点像。当跟我有点像的她悲惨地挣扎、想要成为特别的人,我无法坐视不管。
然而事与愿违,她再度受伤了。
琪卡说:「如果你感到害怕,觉得那是罪恶,那么我也会背负同样的罪恶。」
「……你也对那个疏远的朋友做了同样的事吗?」
琪卡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她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有几秒钟不让我看到眼睛的光芒。
「找到犯下同样罪行的人,就像跟某个人牵手一样。」
琪卡的声音沙哑而温柔。
生物的身体应该不会发生这种现象───
但是我确实感受到,心脏很强烈地(恐怕是我这辈子当中最强烈地)跳了仅仅一次,下一个瞬间又恢复平常。
对于再度发生的奇妙感觉,我一方面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不安,另一方面脑中也浮现凭空幻想的解释:
心脏的跳动是在告诉我,我和琪卡牵起了心灵的手。
这一切也许都只是我的想像,但是刚刚一瞬间的强烈心跳,提升了我相信它是真实的程度。
※
唉,实在是太恶心了。什么「牵起心灵的手」?光是跟琪卡增进友谊有什么用?如果是为了目的而接近的友谊就算了,可是除此之外的单纯友谊有什么用?我什么都还没做。即使只是在内心角落,也不应该感到充实。
我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在那之后,直到警铃响起之前,我和琪卡讨论了几个接下来的日常生活方式。
第一个前提是要小心避免重伤。琪卡虽然用玩笑的口吻说,不过受伤或许有可能造成双方的生命危机。如果遭受同样的伤害,当某一方处于半死状态时,较没体力的另一方甚至有可能会死掉。
除了对于受伤的警戒之外,我们也决定了具体方针。
上次是双方各自去做平常不太会做的事,这次则只有琪卡积极从事特别的行动,而我则尽可能过著跟平常一样的生活。这是基于琪卡提出的假说:就如语言,行动的影响力也可能双方各不相同。关于和泉的事,我只是接到电话,而琪卡却亲自去见疏远的朋友。姑且不论下雨、打雷和死亡,如果说行动与结果的关系是由主动者造成影响,那么上次就等于是因为我的迁怒,害得琪卡受伤。知道这点之后,对于已经发生的事也只能道歉。不过如果说主动性会对彼此造成影响,那么应该算是好事。既然能够刻意造成影响,双方能够为彼此利益做的事也会多很多。
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调查即时的国内气象资讯与事件资讯,以及受到瞩目的国际情势。不过这一点琪卡应该也在做,所以是为了确认彼此世界的相互作用。我只要一有空,不论在学校或家里,都会一直拿著手机搜寻新闻。
就结果而言,我没有必要再主动说话,因此便恢复以前的态度。坐在旁边的田中对此再度露出不解的表情。她跟我打招呼时我会回应,她谈起狗的话题时我也会做出反应,不过我已经不再主动跟她说话。即使她抱怨「你怎么搞的」,我也只是回到过去而已。我这几个星期从田中得到的新资讯,就只有她的狗叫「阿鲁米」这一点。
我又回到过去的生活───在没有琪卡的这个世界、只有无趣的我及无聊的他人的生活。
自从见到琪卡以来,和她在一起的那几十分钟,就成了我的生活重心。
如果我能够断定那个时间才是真实的、这里的生活都是梦境或幻影,或许还能自认过著特别的日子,不过事情并非如此。我必须在自己的世界找到「特别」才行。
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