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特区后,突然主动提出三界不侵条约,往后再也没发动过任何一次武力侵略。取而代之的是施行GP制度,间接支配著恩宠大地……考虑到六十年的岁月,我所见到的伊甸人应该是殖民者的第三代。发色之所以参杂银发,大概是父母或祖父母中有地表人吧。那么第一代和第二代又去了哪,做了什么?」
卢卡交互看了法妮雅和Vivi,得意一笑。
「或许是身体欠佳,回国内去了呢。我不敢说全部,但相信绝大多数都是。伊甸人或许不适应恩宠大地的水土。假如正是三千公尺的落差造成的水土差异,让伊甸人犹豫该不该侵略……那么恩宠大地的大地本身,将能化为对抗伊甸人的武器。」
法妮雅讶异睁大双眼,颤抖著开口。
「……意思是伊甸人会感染上我们持有抗性的水土病?」
「有这个可能。毕竟人类的血是经年累月,几十代传承下来的过程中,自然而然获得当地特有的病菌抗体啊。现在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我们体内流动的,是为了适应恩宠大地的水土而经过最佳化,形同前人努力结晶一般的血。进化过程相差五万年之久的话,就算是恩宠大地人不会得的小感冒,伊甸人或许也会感染。」
「……………………」
「若把重点摆在病菌来看,就能解释至今为止伊甸人的行为。明明一度进攻地表却马上撤军的理由,正是军队中出现感染者。在伊甸特区内的居民几乎都是第三代,则是因为靠著混入恩宠大地人的血,让他们得以在地表生存下来……」
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卢卡边观察著法妮雅的反应。
法妮雅虽显动摇,仍坚定地说:
「假如这项假设是正确的,我更加反对启动。当高低落差消失,三界合而为一的话,恩宠大地人和犹大环人同样可能感染上没有抗性的病菌。最终将演变为三界居民都染上传染病,形同末日的世界。」
「嗯,可是你看,身为犹大环人的弭兹奇在恩宠大地仍然好端端的。加上从以前就有翼龙和魔兽来来去去,因此犹大环的病菌应该早已传进恩宠大地。那么或许不必担心犹大环的水土病会在恩宠大地传开呢。」
「就算我们不要紧,伊甸人也可能会染疫不是吗?我绝不能容忍会牵扯进与战争无关的一般民众,并让他们受苦的决定。」
我想也是──卢卡心有戚戚焉。其实卢卡非常清楚,自己和法妮雅的路绝对没有交叉的可能。
──实在太温柔了啦,这个人。
──不只对同伴,连对敌人都展现温柔。
但是。
──这样的话,无法往前迈进。
卢卡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世上没有不会流血的变革。当社会往下一阶段迁移,通常会伴随庞大的牺牲。很抱歉地,就让伊甸人染上恩宠大地的水土病吧。这样一来将对我们有利。」
法妮雅哑口无言,以更加严厉的眼神瞪向卢卡。
「……你的意思是,就算和战争毫无关系的妇女、孩子和老人将因传染病丧命,也无所谓?」
「嗯,无所谓。」
「……卢卡……你……」
当法妮雅打算厉声叱责时。
脑中突然回忆起第一次和卢卡相遇的那一天。
距今约七年前,第七次堤拉诺勒战役之际。
相邻的会客室内响起的年轻士兵话声,传进了以加门帝亚王国军总司令身分坐镇在办公室内的法妮雅耳中。
『明明我拚命拯救了大量我军,您却要将我送去处刑吗!』
『阁下,请问您懂战争和运动之间的差别吗?违反与对方的协约?这是击剑比赛吗?明明是在战争,为何得遵守什么规定?』
士兵争辩的对象,竟然是公主亲卫军团长的伊西德罗伯爵。讶异竟有士兵敢对贵族这样说话的法妮雅竖耳细听。
年轻士兵的言词越来越犀利。
『如果对方指责我们违反规则,那不是该打到对方再也站不起来,再将对我方有利的规则强塞进对方口中就没问题了吗?』
『阁下,拜托您认真、全心全力地动用一切手段来战争好吗。』
『战争不就是恶魔做的事吗?不管是指挥官、士兵还是国王陛下,参与战争的所有人都是杀人犯啦,还装什么文明人啊?就是你们这种挑起战争还自以为好人的人最恶劣啦。』
『还谈什么骑士道啊。与其装成圣人让战争一直拖下去,还不如出现个魔王破坏一切来终结战争好上太多。就是因为连这点事都不懂,你们这些贵族才活该一辈子当伊甸的奴隶啦。』
被这些话吸引之下,法妮雅走出办公室,将险些遭到处决的二等兵卢卡•巴路克招进亲卫军团。假如当时法妮雅没有走出办公室,往后恩宠大地的历史也将大幅改写吧。
没错。
打从第一天认识起,卢卡就一直是这样。
破坏阻挡在眼前的一切事物,才冲到今天这一步。
王政、阶级制度、社会制度、战争的方法。
卢卡破坏了一切,自己化为魔王,大大改变了恩宠大地的状况。
──正因为是这样的卢卡,我才对他著迷。
卢卡这个人的核心,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