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转向自军后方,伸手指了南南西的远方。
博恩札克也动起脖子,往指的方向看去。
平原蜿蜒处的另一侧,有支彷佛长蛇的纵队带著飞扬沙尘朝这边而来。
「我没听说会有友军前来的消息吶。」
眯起单眼凝视,看到的是水平距离两公里左右,目测约一万五千名步兵团正以极快速度逼近我军背后。
「怎么可能……该不会……」
纳西瑟斯错愕一喊,把望远镜抵到一只眼上。博恩札克也发出焦躁的声音。
「不可能是敌人。敌人不可能从那种方向出现!」
然而纳西瑟斯的望远镜上──
「军服为黑……!!是共和国军……!!」
「岂有此理不可能,怎有这般荒唐的事……!!」
博恩札克慌忙举起望远镜,看到的是与纳西瑟斯完全相同的景色。
毫无疑问是共和国军,而且不是这一头的农民群,是所有人穿著漆黑军服,手持火药枪枝的正规军装扮。
本该不存在于此的军队,突然从不可能的方向冒出来。尽管不想相信,但这就代表了──
「敌军分为二路了吗……!?」
一般来说,侵略军都会聚在一起行军。因为若兵分二路,会有A军遭遇敌军之际,B军察觉不到的风险存在。唯一的联络手段只能靠轻骑兵,然而A军的轻骑兵也无从得知B军的所在位置。就算能够顺利找出B军当前所在地并传达遇敌消息,等到B军赶到战场时可能为时已晚,战斗早就结束。所以普通而言,在侵略敌国领地时绝不会选择兵分二路,可是──
「那些家伙是怎么嗅到战场位置的!?」
「……是声音。他们靠著听野战炮的声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
只能如此推测了。恐怕卢卡和另一名军团长早就事先讲好「往炮声传来的方向冲」,才进军来到这里的吧。
用常理来思考,根本是风险过高的赌注。若非是能力优秀杰出,又深受总司令官卢卡信赖的军团长,实在无法冒此大险。
想到能够办到这种事的军团长是哪号人物,纳西瑟斯愤愤咬牙。
「葛布……!!」
无论陷入再怎么深刻的困境,至今仍未尝败果的常胜将军葛布。身为卢卡的左右手,更是在那场斐代尔•博卡日会战中击败相差十倍的帝国军的男人,眼看即将越过平原的地脊,替骑士团带来绝望。
纳西瑟斯这时终于明白卢卡真正的目的。
──分进合击……!!
若是兵分二路从各自的路线进军,葛布率领的共和国B军便能奇袭被卢卡率领的A军困住的骑士团侧腹。用嘴巴讲听起来很简单,但在这个远距通讯方法只能靠马的时代,唯有军事天才能办到此举。要是凡人依样画葫芦,只会导致分成二路的军团跟丢彼此的位置,没能在战场上合流就惨遭各个击破。
谁都憧憬著,却也都没办法实现的梦幻作战。战史上即使偶尔能见到这种结果,特意为之且成功的,恐怕卢卡是世界首例吧。博恩札克之名将随著这场不荣誉的战败,一同被记录进历史当中。
──到此为止了吗。
纳西瑟斯体悟到此处即为自己的葬身之所。既然如此,身为一介骑士,唯有正面迎战眼前敌人,将生命燃烧殆尽。
他跨上一旁的马鞍,开口向团长道别。
「属下这就去取卢卡首级。团长,祝武运昌隆。」
「……唔嗯,我会看仔细的。」
博恩札克同样理解到这场会战大势已去。即便壮烈牺牲,也已经无法解决眼前的烫手山芋。
纳西瑟斯转向身后待命的一千五百亲卫骑兵,下达悲壮的号令:
「亲卫骑兵突击!!尽情踏平农民吧!!」
舍身突击乃是骑兵精髓所在。只见一千五百名烈士军团回以团长威猛战吼,带著撼天动地之势冲下山丘。
纳西瑟斯也成了全军突击中的一员,在最前头甩动缰绳。
亲卫骑兵成两列纵队,从前方自军军团的间隔疾驰而过。眼看著与敌军之间的水平距离只剩五百……四百……
在完全穿越自军军团后,罗曼维骑士团最强精兵有如化为流水,流畅展开了二列横阵。
「袭步起!!诸位,贯穿地平线尽头吧!!」
对并驾齐驱的骑兵们这么说完,纳西瑟斯将上半身往马鬃毛上贴去,踢出马镫。
灰色波浪袭向漆黑共和国军。
水平距离一百。
眼前的壕沟突然刺出一排卡斯柯特枪的军刀,身著漆黑军服的共和国军士兵亮出多达五百把枪口。
铅弹的浊流无情吞噬马群。
灰色浪花四散。
后继骑兵跨越崩溃的前线,踩踏著同伴的尸身持续朝共和国军步兵群淹去。
「别退!!别退!!」
共和国军的义勇兵们没有逃。尽管身上根本没穿像样装备,仍毫不退缩地拿农具刺向骑兵的侧腹。就算同伴们沦为蹄下肉块,依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