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瞧不起我!我才不怕死!叫我突击的话我也会冲,才不会输给臭男人啦!』
绑到背后的红发,一对翡翠色眼眸。明明长相甜美,家世又好,言行快活爽朗,应该会很受欢迎,却因为性格实在太好强,愿意搭理她的也只有不良贵族卡里斯托。
『你说的喔。乾脆来比谁先到西门啊?』
这么一邀,艾拉表情瞬间开朗起来。
『输的人要请吃松饼喔!预备,跑!』
艾拉冷不防踢下马镫往前冲,卡里斯托笑著从背后追上去。两人一如往常驾马到处游玩,彼此竞争。逍遥的日子随著萨罗撒尔家没落而突然终结,卡里斯托•萨罗撒尔也没说句道别,便从艾拉面前消声匿迹。
夕阳将路边的路树照出长长的倒影。
染成淡橘红色的天空下,绿意盎然的高丽菜田覆盖了平原的地脊。
高丽菜田的正中央,能看到一栋用石墙围起的豪农别墅。那里正是普罗沛洛告诉他的,艾拉下嫁的家庭。
梅比尔把马停在街道旁,骑在马上眺望别墅。
自己已是从艾拉的人生中消失的人。事到如今就算再度碰面,也没什么话好说。
然而,心中正有股连自己都无法克制的东西在蠢蠢欲动。或许,真有那么个偶然,从道路另一头走来的艾拉会注意到自己──
一阵乾风拂过,在空中飘旋的沙尘掠过眼前。明知该掉头回去,马脚仍旧静止不动。从侧面受逐渐落下的夕阳照射,梅比尔进退两难,只能愣愣杵在原地。
这时──
别墅的正门开启,从中走出一名贵妇人。
胸前抱著婴儿,一边哄著,一边走在高丽菜田的田埂小路上。
尽管距离梅比尔数十公尺远,他仍看出了贵妇人正是艾拉。她与十年前一样,将一头红发绑到背后。
莫名的疼痛在梅比尔心中炸裂开来。
感觉能听见婴儿微弱的哭声传来。艾拉就这样对婴儿细语,独自走在小路上。
梅比尔下了马鞍,默默从远处注视著艾拉。是否至少该针对当年一声不响消失的事向她道歉呢……
不过,这股烦闷却被一名从田埂小路另一头走来的农夫打破。
背上笼子塞满高丽菜的青年跑向艾拉,看起婴儿。艾拉则笑脸迎接青年,两人开始合力哄起婴儿来。不一会儿,远方传来的哭声止歇,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走进别墅去了。
梅比尔就这样杵在原地好一阵子。只见炊烟从烟囱飘出,似乎连晚餐的香气都跟著飘来的感觉。
闭上双眼,深深吸进一大口气,张开双眼仰望天空。他心想,这样就好。
「祝你幸福,艾拉。」
无法传达的话语送上天际。过去自己心中留给女人的空间,光是容纳艾拉一人就已客满了,而往后也这样保持下去就好。
跨上马鞍甩动缰绳,爱马开始缓缓前行。
──年过三十的骑兵,不过是个胆小鬼。
梅比尔在内心深处低语起这句骑兵的矜持。
这是个战损率异常高的兵种。每当进行一次突击,一个大队直接全灭也不足为奇。自己已经二十八岁,在骑兵当中已算长寿。过去光是没丧命,就称得上奇迹了。
──没办法活得久。
──那么在这世上的包袱越少越好。
呼啸而过的乾风扬起梅比尔的头发。
──夺回了领地,亲眼见证了艾拉的幸福。
──了无牵挂了。
他对迎面而来的风露出战士的笑容。
『于乐园(瓦尔哈拉)重逢吧。』
风中彷佛响起常在突击前与部下说的话。
许多伙伴们都在突击之际立下这句誓言,于战场上英勇牺牲。要是自己还老是待在地表拖拖拉拉,可会害先抵达乐园(瓦尔哈拉)的他们枯等。
卢卡接下来将会展开东征吧。相信一定能在这次东征找到葬身之所。回想起从卢卡口中听来的,东征真正的目的,梅比尔愉快一笑。
──不过是为了夺回公主法妮雅,是吗。
实在有趣啊。梅比尔这么心想。
不为自由,也不为平等,只为了区区一人,为了心爱的女性烧毁世界。
对于卢卡这个绝非伪善者的目的,反倒是极度独善其身且傲慢的梦想,梅比尔决定将自己的命托付其中。
──比起为了大义什么的好太多了。
──为他人的恋情而亡。
──作为骑兵之死再棒不过了。
独自开怀笑著的梅比尔策马行于风中,心中已不再有一丝留恋。
†††
共计四个单边长一百五十公尺的方阵在蒙蒙沙尘中进军。
身著象徵卢那•席耶拉共和国的漆黑军服的战列步兵们在鼓笛队的演奏下,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