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巨兽正准备靠近台地斜面来发挥实质战力,结果却遭突如其来的马群劈砍,皮肤和骨肉都被无情撕裂。
纯白亲卫骑兵彷佛顺著血管移动,渗透进全体敌军,斩断组织成巨兽的一个个细胞间的连结。
敌军的行军阵形支离破碎。亲卫骑兵撕裂整片战场的机动力,大军团根本反应不过来。由于可说是眨眼间发生的事,大部分敌军甚至不晓得发生何事。士官的指挥交错混乱,士兵之间也将错误情报以讹传讹,某几处更发生了德尔•多勒姆与义弗堤勒军自相残杀的状况。而置生死于度外的亲卫骑兵们更穿梭奔驰于狭缝中,不知是否连马匹都感受到为皇太子而战的光荣,无论受伤或是被枪弹射中都不放慢速度,全力奔驰到丧命的最后一刻。阵中堆积起的弹药箱被扔了投掷弹,瞬间窜上火柱,强烈冲击波吹倒了更多敌兵。
身处台地上的卢卡从边缘探出身体,俯瞰著由亚克托夫侯爵率领,后世定将成为各国军校教材的敢死突击。
紧握的拳头彷佛要渗出血来。
无法理解胸中这股沸腾高涨的情绪为何。
但若只是继续傻傻看著,就白白浪费了他们的牺牲,万万不可错失此良机。卢卡下定决心按照事前商量好的,对野战炮部队下达命令。
「……开火!!」
野战炮朝著斜面上的敌军喷洒滚烫的碎铁浊流。
后方支援一片混乱的敌军毫无还手余地,轻易被从斜面上扫倒。尽情替敌军洗了场碎铁弹澡后,换成率领步兵横队的葛布发号施令。
「前进!!」
从高原上方边缘持续往下开枪的步兵们维持著一列横队的阵形走下斜面,一齐对著正在攀爬的敌军步兵在极近距离开枪。尽管敌军步兵仍不畏惧持续攀爬,在同时受到后方接踵而来的敢死突击吞噬之下,没能做出具组织性的抵抗。相较之下我方仍维持著指挥系统,整然扫荡著敌军。
在亲卫骑兵的突击下,敌军后援部队中断,我军获得充裕时间来集中应付斜面及攀上台地的敌军。弭兹奇的机兵队和梅比尔的骑兵队都不放过大好机会,专心驱逐已入侵阵地内的敌兵。
「……!!」
局势一口气往这边倒。明明直到刚才为止都做好全军覆没的觉悟,此刻卢卡周遭已不见敌兵。
再度看向台地的山脚处,发现亲卫骑兵还有五成存活,渗透至敌阵各处,焚烧载满物资的货物马车,让装满火药的木桶爆炸,在攻城炮的火门上打上钉子,破坏炮架,放走拉炮的马匹。敌军团虽处混乱当中,仍总算勉强让整团转了弯,打算开始扫荡帝国亲卫骑兵。
打从一展开突击,所有亲卫骑兵就没打算活著回去。
两列横队的突击虽然能涵盖广范围的敌军,但也导致伤害微弱。越往敌阵深处突击,威力便跟著减弱,同时四面八方受到敌兵包围,雪白骑兵身影一骑又一骑地消失。
只为了尽可能撕裂敌军核心,接著等待命丧黄泉,目的打从一开始就在此。正因为选择奉献己身以保皇太子的荣耀,我们才称得上是亲卫骑兵——能明显从这场壮烈的敢死突击中明显感受到这样的自豪。
「已经够了,快回来啊……!!」
即使明白为时已晚,卢卡仍忍不住高喊。然而已经那般深入敌阵,注定不可能生还。宛如一片紫色森林般的敌兵涌向白色亲卫骑兵们,把他们通通吞进森林中。
亲卫骑兵激起的沙尘包覆了山脚平原一带,将一切事物用灰白色帘幕逐渐盖上。
唯有哀号声、马鸣声,高喊皇太子万岁的呼声,哒哒铁蹄声等从帘幕深处哀伤响起——最终迎来寂静。
狂风呼啸,卷过漫漫沙尘。豁然开朗的视野前方,台地山麓一带随处可见一团乱的敌方阵形,燃烧的炮兵阵地,以及敌我军的遗骸。
那群身著华丽纯白装备的骑兵,已彻底不见人影。眼前只剩紫色与棕色军服交错混杂,以及吼著要士兵快快整队的士官。
「全灭……」
卢卡忍不住嘀咕。事前估计的七成战损还是太天真了。
皇太子亲卫骑兵团从地表上彻底消灭。
「已充分争取到时间了吧。」
弗拉德廉皇太子不知何时驾马来到卢卡身旁。卢卡仍是一脸茫然,回答失去护身军力的皇太子:
「是的,过度充分了。」
「撑得住今天一整天吗?」
弗拉德廉轻声一问,卢卡挺直脊背应声:
「末将定会设法撑住,不然无颜面对亚克托夫侯爵及麾下的亲卫骑兵团。」
这是卢卡发自内心的回应。然而弗拉德廉依然面不改色地——
「那就好。」
短短应声后,策马掉头离去。
卢卡目送弗拉德廉的背影远离。
胸中彷佛在淌血。
同时深深自责。
——我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只有我一个人能够阻止。
压抑不住的情绪化为悲痛呻吟。明明深知无论哪个瞬间,判断一犹豫就会铸下大错。结果自己仍没能做出决定而袖手旁观,害得弗拉德廉失去保护自身的铠甲与护盾。
这时,换成杰弥尼走到咬牙切齿的卢卡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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