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首次出阵,后世俗称的「亚塞吾斯会战」——一场三万八千帝国军与四万五千德尔•多勒姆军于亚塞吾斯平原上对峙的战役。
「喂喂喂,看来我们又能立下辉煌战功了啊。」
当前,绕到敌军右翼后方的杰弥尼军团维持破竹之势朝敌军中央冲刺。正因为彻底追求炮兵轻量化,杰弥尼军团才得以发挥此等机动性。面对一副洋洋得意的卢卡,杰弥尼回答:
「司令部的高官们都还没察觉到呢。真希望他们能机灵点啊。」
看样子因为杰弥尼军团的行动太过迅速,帝国军总司令部还没发现他们已绕到敌军后方,战线仍无变化。敌军则已发现杰弥尼军团的存在,连忙派一部分兵团往这边来。
「要来啦,再撑一会吧。」
能看见原本位于敌军右翼的军团掉头往这边前进。卢卡见状兴奋舔舌,准备迎接进一步的交战。
虽然假如总司令部能早点察觉,就能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拜托你喔普拉顿,别光顾著拍皇太子马屁,好好看这里啊。」
对著恐怕正大摇大摆镇坐于从这里目视不到,位在遥远三公里外的司令部中那位八面玲珑的参谋长,卢卡语带讽刺地呼唤。
神圣黎维诺瓦帝国军中央,一座略高山丘的半山腰处,有群身著格外豪华的纯白军服的人影。几乎每个人都是配戴浮夸羽毛装饰,以滚边金绣及为数众多的勋章来炫耀自己的老龄高阶将领。然而在这群人中央有位骑著白马,全身散发出神圣光辉的高挺青年注视著眼前的战斗。
「无论是什么样的舞台戏剧,都比不上这场闹剧呢。」
隔著烟尘欣赏著不绝于耳的炮声、枪响、马鸣与吶喊,青年竟不以为然地淡淡说道。
「庞大的时间、金钱、劳力和生命。此时此刻,一切都被压缩投入此地,遭到浪费。著实愚蠢得动人,看几次都不会腻。」
并非指责、讽刺或自嘲,青年不过是一五一十将心中所想化为言语罢了。
一身白皙剔透到令人怀疑曾否晒过太阳的肌肤,宛如阳光洒落的金发,一对纯净透澈的冰蓝色双眸,身著一袭由纯金装饰与镶边点缀出的纯白将领服,精雕细琢到无懈可击的青年——具有神圣黎维诺瓦帝国第一皇位继承权的弗拉德廉皇太子泰然自若望向炮火与硝烟之中,面不改色看著敌我双方士兵逐渐死于枪林弹雨下的情景。既不算享受,也不感兴奋,但倒也不觉无聊。
不过是在这个当下,存在于此地。
没有其它更深的含义。
然而光是骑在马鞍上,与生倶来的威严彷佛就有了质量,清澄神圣气息形成一道轮廓,从皇太子身上浮现。
「欣赏这种大规模破坏行动时,余总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兴奋。恐怕人类无法放弃战争的理由当中,肯定包含著这股兴奋吧。算不算可悲呢,人类原本就是种同时具备破坏与慈悲的存在。若不去正视冀望破坏背后原有的性质,想必会误判了战争的本质。」
对于皇太子这番哲学的独白,一名站在身旁的老将普拉顿•可诺洛夫元帅应声:
「不愧是殿下。首次上阵便能看穿这点,属下深感佩服。」
对于这句再明显不过的奉承,弗拉德廉皇太子连头都不点一下,续道:
「看似原始且无秩序,实际上却内含几何学的图样。野蛮、理性、残忍及文化性的洗炼……若将这个战场视为人类一切性质的具体与显著化,欣赏起来的目的又截然不同了。」
「不愧是殿下,提出问题点时充满诗情画意,同时又不失精准。」
「不过,这出闹剧即将落幕了呢,真短暂啊。」
听到弗拉德廉说得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普拉顿犹豫起该怎么回答。毕竟会战才刚刚开始,势必还得在此地缠斗七、八小时,到底怎么看才会得出「即将落幕」的答案?
「如您所言,现在的决战已不像远古征战,只需一天便能分出雌雄。」
当普拉顿勉强挤出无伤大雅的回应,皇太子突然指向遥远彼方。
「敌阵将从该处开始瓦解吧。」
「……?」
皇太子所指的是相当于敌德尔•多勒姆野战部队右翼的方向。普拉顿凝神望去,虽遭地势起伏遮住,仍能看到数个身著棕色军服的敌兵团交错,维持著厚实的阵容。
「不愧是殿下,一眼就看出敌阵重要部位,属下深感佩服。倘若敌我两军相冲,敌军确有可能从该处逐渐瓦解。」
小心筛选字句,将皇太子的指摘四两拨千斤。然而今天首次踏上战场的皇太子依然注视著远方的右翼,以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说:
「那边的敌兵正感到畏惧。」
「……?」
「阵形的确维持著,只不过能从队列的狭缝间看到浅紫雾气窜上,定是人类的恐惧投射在空间中的象徵。从此处虽看不见,雾气另一头肯定发生状况了。」
即使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每次要应付这个自以为哲学家的疯子实在累人。应付这个皇太子甚至比指挥作战更疲惫。话虽如此,即便他是个再怎么特异独行的人,仍贵为东方军——正式名称为黎维诺瓦帝国荒芜狂野方面军——总司令官。要是不谨慎处理的话,甚至可能危及地位。普拉顿将这番难言之隐藏进眼角皱纹,再度思考起回话的用字遣词。
「不愧是殿下,连人眼不可视之物都逃不过您的慧眼。相信不出三小时,敌方的恐惧便会扩散至全军,届时胜机定将显而易见。」
「汝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