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章 命题

敌野战部队,别说决一胜负了,肯定免不了饿死啊。」

  如同这位将领所说,通往德尔•多勒姆王国唯一的道路——「钢铁街道」只通往座落于南北两道山脉最狭窄地点的诺瓦洛库要塞。从地势上来看,倘若直接进军经过要塞,守在城内的敌人只需出城便能轻易阻断帝国军补给线。

  然而。

  「请恕我僭越说一声——我论那种想法已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卢卡说得斩钉截铁,使将领们的表情眨眼间便染上怒色。

  ——还是出口了。算了,一不做二不休啦!

  卢卡不管三七二十一,说出了自身的意见。

  「敌方是座由陡峭岩壁守护著的山城,进攻入口唯有一条狭隘山道……也就是说对于守在城池的敌军而言也只有一个出口。那么我们只需反其道而行,关住敌军让他们出不来即可……于山道出口配置野战炮大队,反过来将敌军封锁住。用以封锁的兵力只需五千足矣。而在封锁著诺瓦洛库要塞的期间,率主队三万向东进,与敌野战部队一决胜负。倘若成功歼灭敌野战部队,形同取下敌军首都巴迈勒。接下来我军只需驻扎进巴迈勒,靠著敌军食物为粮,悠悠闲闲逼其谈和即可……以上便是我的想法。」

  一口气说完后,在场众人均哑口无言。唯有弗拉德廉嘴角略显笑意,相较下杰弥尼嘴角抽搐,面露僵硬笑容。

  将领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

  「意思是……只留下一支部队后继续进军吗?」

  「正是。」

  「……前所未闻。要是留下多达五千兵力来封锁,代表主队战力也会下滑。能够在总决战中取胜的可能也更低了。」

  「之所以没有把部队分开的前例,只因为过去从未有过多达三万八千的大军一齐进军。在后勤补给尚未完善的时代,要是动员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不可能进行长达一个月的侵略作战。然而现今多亏道路、运输手段与官僚体系的发展,使我军得以率领三万以上的大军侵攻敌国领地。就算扣除上一场会战中死伤的三千人及分为另一部队行动的五千人,还是能以三万大军展开决战。拙见以为,如此兵力丝毫不逊色于重新集结的德尔•多勒姆野战部队。」

  卢卡冷静的回答让将领们无言以对。这时又有其他作战将领质问:

  「有一说是『运输成本为距离的平方比』。要是在没有据点的状况下踏入敌国领内,运输线将大幅延伸,难以补给。攻下诺瓦洛库作为我军的攻击据点,充分累积物资后再深入敌阵才是常态。」

  「拙见以为,军粮无需靠后勤运送,而该从侵攻地点直接徵收。直到百年前,地区通常难以供给足够军需,但现代历经过农地改革,收成量已大幅提升,足以让我军往后无论去到城镇或村落都能顺利吃饱。根据第六次堤拉诺勒战役的记录,人口六百的村落足以供应一万两千名士兵驻扎五日后,村里仍留有食粮积蓄。」

  卢卡明确了当的回答,使得一名壮年将领顿时吹胡子瞪眼,怒吼道:

  「帝国军可不是蝗虫!以高洁自豪的帝国军若靠强抢民粮苟活,形同让陛下威光扫地呀!」

  「并非强夺,主要是靠军费来购买粮草的『徵收』。要是临时缺乏现金,留下借据也行。只要在获得赔偿金后再来付帐,不只能不损一点成本,更能于敌国领内宣扬陛下的威光。」

  看到卢卡一副老神在在,就像在表示早已预料到这点程度的怒吼,壮年将领的胡子抖得更严重,发出更大声的怒吼:

  「至今为止已有成千上万的士兵魂断那条山道!攻克诺瓦洛库要塞实乃帝国之宿愿,视而不见直接通过定将影响陛下信誉!德尔•多勒姆战役……不,这一百二十年间,攻克诺瓦洛库要塞始终是帝国东方扩展计画的作战目标!要是现在更改目标,将如何对得起壮烈牺牲的先人们吶!」

  这些贵族真的就带著这点程度的蠢猪脑来打仗啊——卢卡打从心底厌烦。拜托为了顾全你们那狗屁信誉还面子啥鬼而丧命的士兵想想好吗?

  「阁下,您这是本末倒置。攻略诺瓦洛库要塞的目的乃是推翻德尔•多勒姆王制。只要能先让德尔•多勒姆王投降,诺瓦洛库便会开城。您这样手段跟目的相反过来了。」

  「什……你……这……!!」

  我大概是不懂讲话礼节才总是惹贵族发火吧——卢卡边自嘲的同时,仍没有停下他蕴含沉静怒火的话:

  「作战目标应该定为歼灭敌野战部队,至于要塞只需建道栅栏包围起来即可。现代社会结构、产业、农地与道路的改革已十分先进,无需再受旧时代的补给观念所困。利用敌地资源供给我军,这才是新时代的战争。」

  卢卡特意维持冷漠口吻,说得斩钉截铁。

  鹈雀无声的大会议间内不再响起反驳声。即使用情绪性字眼攻击也马上会遭卢卡的机智挡下,甚至反挨一记回马枪。在场的贵族们能做的,只剩下交互看著卢卡和普拉顿元帅。参谋长普拉顿直到此刻,都还没对卢卡的意见做出任何反应。

  「参谋长,说说意见吧。」

  经弗拉德廉皇太子这么一催,普拉顿才终于面色凝重张口:

  「到了这个地步才要更改作战目标实在不可能,巴路克副团长这番言论应于第三次战役立案前说才对。」

  马上就遭到否决,同时一阵松了口气的氛围在贵族间扩散。既然参谋长直接否决,什么样的献策都没用了。

  然而——

  「为什么不可能?」

  弗拉德廉开口质疑。

  只见普拉顿白眉下那对深不可测的眼稍稍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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