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希跋寂寞地轻鸣一声,张开全长五公尺以上的翅膀,猛然振翼离去。
扬起大片砂尘后,巴斯希跋的庞然巨躯翱翔过星空。抬头看著巴斯希跋彷佛在道别似地摇著长长尾巴,弭兹奇露出僵硬笑容面向卢卡。
「荒芜狂野上好多奇奇怪怪的动物,超有趣的对吧!我很喜欢那个长得像螳螂的鸵鸟喔!」
听到弭兹奇明显想转移话题,卢卡不太高兴地瘪嘴。
「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啊?」
「……欸!?没有没有!我没瞒你什么啊!我、我们不是伙伴吗!?所以根本……没瞒你……什么事……」
一开始还说得铿锵有力,结果越说越小声,头也跟著垂下。圆谎技巧实在烂到看了都同情。
卢卡单手搔起后脑勺,边叹气说:
「……不想说没关系啦,毕竟我也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不过想说的话随时说一声喔,伙伴。」
「嗯……我是没隐瞒啦……可是……嗯……」
听弭兹奇说得口齿不清,卢卡打起呵欠。
「好啦,明天得跟高官们参加作战会议。要是区区佣兵敢在途中打起瞌睡,难保不会小命不保。所以说,晚安啦。」
「嗯、嗯!晚安!会议加油喔!」
弭兹奇勉强挤出笑容挥手。尽管这家伙有时让人捉摸不定,但只要明白他是好家伙就够了。卢卡也单手挥了挥,回到自己帐内,一往稻草床上倒的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隔天早晨——
在成为总司令部的农庄内一间宽敞室内,黎维诺瓦帝国东方军的高级将领们都到位后,作战会议于上午九点开始。
长桌的上位坐著总司令官弗拉德廉皇太子,左右分别镇坐著参谋长普拉顿元帅与首席参谋拉曼少将。军团长、师团长、负责后勤、徵收、庶务、参谋等将领二十余名,末座则坐著新来的团长与副团长。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副团长卢卡不自在地望过一排排达官显要,轻声问起身旁的团长杰弥尼。
(我们是受邀而来的,抬头挺胸吧。)
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忽视将领们不时往这里投来的嫉妒与恶意满满的视线,杰弥尼嘴上挂著一如往常的讽刺笑容。真不愧是皇帝的私生子,即便看到统治黎维诺瓦帝国的大贵族齐聚一堂,也丝毫不怯场。
(今天的任务是安分撑过去。别做任何发言,负责点头就好。只要不招来贵族们的反感就万万岁了。)
听到杰弥尼的轻声细语,卢卡没什么自信地点点头。毕竟考虑到杰弥尼所到之处理所当然会发生各种天灾人祸,他实在坐立难安。
「那么该开始了吧。关于今后的作战计画,由拉曼参谋来说明。」
在普拉顿督促下,参谋拉曼单手拿起厚厚一叠作战计画书站起身,走到架立好的荒芜狂野大地图前,以装模作样的语调念出作战名称。
「一七九二年三月二十六日,歼灭诺瓦洛库要塞与其后方野战部队之作战计画。」
接著便开始边指著大地图上的地名,朗读起又臭又长的作战计画书。内容既复杂又拐弯抹角,乍听之下实在难以理解。
「根据判断,于昨日会战中败阵之敌德尔•多勒姆野战部队溃败之左翼将逃往南方森林地区。此外,中央主队则穿越东方沼泽地,通过狭窄山间逃进诺瓦洛库要塞。至于右翼则根据判断,在毫无组织纪律的状况下持续于诺瓦洛库要塞北方逃亡。考虑到我军于本战役的主目标为攻陷诺瓦洛库要塞一事,预计让三军之间维持两公里的间隔行军。第一军方向为……第二军方向为……第三军方向为……」
朗读的声音单调且毫无热诚,都能感受拉曼「反正你们也没在听啦」的真心话传来。卢卡悄悄环顾将领们的模样,发现三分之一装得正经八百盯著拉曼,三分之一不时轻声聊起天来,剩下三分之一更直接睡著了。其中最可怕的是,坐在上位的弗拉德廉皇太子本人就大喇喇把上半身仰在椅背上,睡得可香甜了。
昨晚熬夜到很晚的卢卡也很想睡,但如果区区佣兵在这个节骨眼打瞌睡,总觉得会小命不保。所以硬是把眼皮撑开,拼命想去理解拉曼正在说明的内容。但卢卡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说得难懂,让人越听越搞不懂本次作战的目的。
——没意义嘛……
卢卡在心中抱怨。虽然他原本认为所谓的作战会议,是经过在场的高阶将领们口沫横飞地激烈争辩,最后才产生出令人叹为观止,堪称帝国最棒智慧结晶的美丽作战计画,但实际在眼前上演的却是无聊透顶的朗读剧。真的越听下去,越不由得有种作战计画竟然如此随便的感想。
——从大前提开始就错了。
拉曼念出的作战计画前提是「敌军大概会分三路逃跑才对」。拉曼就在这个前提下朗读著自己想出来的作战计画超过一小时,不过敌人并不一定按照这边的预料行事。假如左翼军并非往南方森林地区,而是逃进东方的诺瓦洛库要塞,这段冗长的朗读将完全失去意义,形同中年大叔念妄想日记罢了。
在场所有人应都明白这个事实,却没人出言点醒。看样子大伙就像杰弥尼最初说的,当下只求不让拟定这套作战计画的普拉顿产生反感,而选择默不吭声。
——无聊透顶……
——因为这些随便想的计画去死的可是士兵耶。
卢卡逐渐不爽起来。在办这种形同学生发表会的会议,将领们更垂头打盹的途中,敌军正悠悠哉哉地逃跑。与其在这开这种毫无意义的会议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让总司令官弗拉德廉下令,马上开始进军追敌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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