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平线下方窜上的阳光被云切割,鲜红血色由数条黄金光芒分割成放射状。
「出击!」
卢卡一发号施令,手持农具或卡斯柯特枪的三千名志愿者回以战吼。
只见他脱下披风,搭进已经暖机好的海沃尔型机兵。为了让机身更加轻盈,他并未拿铁锤,双手空空便出击了。关上背面舱门后检查仪表,让轴承和引擎轴直接连结,爱机便缓缓站起身来。
一旁同样有另一台夺来的海沃尔型直直站立著,里头驾驶的是杰弥尼的亲卫队员,一位名叫马可的年轻男子。信誓旦旦地说生病的妹妹及刚结婚怀孕的妻子还在故乡等他回家,一旦打赢这场仗大赚一笔时,就要买下属于自己的田地。
卢卡看向狭窄的观察窗。与四个月前和法妮雅及弭兹奇一同搭乘的三人座贝葛型机兵不同,海沃尔型是单人座机体,因此必须得独自判断状况一边驾驶。
守备部队们将土包堆防护线撤除,替机兵和后方跟著的三千名志愿部队开路。城门旁的卷动装置开始嘎吱作响,眼前吊桥的铁链随之降下。
卢卡机站在最前方,后方是马可机,再后方是成三列纵队的志愿兵们。纵队由葛布率领的三十名亲卫队在前方领头,志愿兵们个个神情紧张,表情僵硬地看著连系战场的吊桥架到壕沟上的过程。
卢卡拉开气阀使自机前进。一踏下左右脚踏板,三千八百马力的索玛引擎便驱动全长五公尺半的庞大机身开始步行。
渡桥的同时,卢卡凝神往观察窗外望去。就算我军已经渡过桥中央,敌军却没有开枪射击。壕沟与敌军团相距约三百公尺,等到卢卡机渡完桥,马可机也刚跟上的时候,战场才总算响起了炮击声。
——来了。
瞬间传来划破空气的声响,卢卡机左方十五公尺扬起烟尘,细碎石块应声飞溅。这并非榴弹,而是未装填火药的石弹。要是直接命中将难免仰倒,就算落在附近,炮弹碎片也会伤到士兵们。
——敌方的准星还没瞄好,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从卢卡狭隘的视野中看不见三门野战炮的位置。不过此时敌主炮手正以望远镜观测著弹位置,再预测我方前进路线来调整角度与方位。卢卡的机体要想平安走完敌我间这三百公尺的距离,阻止对方布出密集的散布界——亦即炮弹落下的范围——乃是当务之急。
——每四、五步就改变方向。
下定决心后,继续踏著沉重步伐前进。正前方的敌兵团发现到我方出城打野战,原本在司令部召开军议的将帅们慌慌张张驰马往自己的部队奔去。
多亏奇袭奏效,让我军能侥幸在不被敌军发现下顺利渡桥。不过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不悦忍受著海沃尔型慢如龟的步伐,卢卡前进四步后右斜转了四十度角,走了五步后再度左斜二十五度,让敌主炮手无法预测他的前进方向。
三千志愿兵紧紧跟随卢卡与马可的机体,在接连落下炮弹,烟尘飞漫的战场中肃穆行军。
越往前进,越能感受到敌军炮火的散布界逐渐缩小,代表准星正趋向安定。起初稀疏落下的石弹,缓缓往我军周遭聚集,烟尘与飞石遮蔽起前方视野。
前方,士官们在阻挡于前的三个敌步兵团周围停下了马。
军仪队开始伴奏,待命的蓝军服兵呈横阵进军。每一兵团是五百步兵,三兵团共计一千五百。数量虽只有我方的一半,然而我方这些没组阵形、身著生活服,零散进军的三千人和军队的精度相差甚巨。一旦正面交锋,以农具为主要武器的我军绝无胜算。
居民们渐渐露出恐惧神情。
虽然在卢卡演说时慷慨激昂,打算不惜性命奋战到底,现在却受真正的战场带来的恐惧震慑。炮击散布界眼睁睁逼近,著弹后扬起的烟砂,飞溅四散的碎石,遮蔽视野的粉尘,有条不紊的军仪队伴奏加上军靴响声,井然有序阻挡于前的敌军人墙。如今这些全化为恐惧,夺走我方的战斗意志。
——话虽如此,他们还在前进,没有人逃跑。
要是这时临阵脱逃当然头痛,不过居民们仍跟随卢卡进军。外行人也有外行人的矜持,有著至今受践踏的愤怒及想守护家人的爱情,才能强忍恐惧,怀著勇气踏出下一步。对这个事实寄予一丝希望的卢卡操纵著脚踏板,强力往观察窗外瞪去。距离敌兵团只剩两百公尺。
尽管持续变换方向前进,敌方也似乎渐渐掌握卢卡的伎俩,越来越多至近弹。刚才这一颗于前方三公尺处著弹,激起的沙石更淹进观察窗内。这样下去迟早会直接命中,造成跟在后方的居民们死伤。
——骑兵,快点来啊。
唯有如此祈祷。
「动作快啊,梅比尔。」
卢卡催促起见都没见过的骑兵队长。
敌军注意力目前全集中在突然从正面冲上来的三千居民身上,野战炮的炮口也通通瞄准这边。若是优秀的骑兵队长,肯定能看穿卢卡的用意。而万一没能看穿,这次作战就失败了。
「你不是很优秀吗?那应该晓得现在该往哪去吧。」
就在卢卡呼唤的同时,一阵呼啸声急速从空中逼近。
光听那撕裂空气的高亢噪音就明白,这一发是至近弹。
——不妙。
卢卡咋舌的瞬间,走在后方的马可机竟整台被往一旁轰飞。
志愿兵们发出哀号。马可机简直像遭到巨人从天上挥下铁锤般被击倒在地,冒出火来,而马可人就在如同糖果凹陷的胸部装甲内。
「该死!快逃啊马可!!」
卢卡从机内大吼,但由于机身是仰倒在地,无法打开背部舱门。居民们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