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绷带和纱布明显不足。明明有人的手脚仍不停流著血,却没有绑住肩膀和腿部动脉来止血。装著秽物的桶子也直接放在地上,这样下去很可能会罹患斑疹伤寒之类的传染病。
而就在广场某个角落,发现了雅思缇的床。
「雅思缇!起来啊雅思缇!」
即便卢卡再三呼喊姓名,雅思缇依然没睁开眼。
完全没人来照料她。当卢卡赶到时,雅思缇独自躺在床上,连枪伤都没人帮她处理。
环顾四周可以发现,充当护士的妇女们因为伤患人数实在太多,无暇光照顾雅思缇一人。
紧闭双眼的雅思缇一脸痛苦,呼吸也很急促。若论包扎的方法,长期过著军旅生活的卢卡至少比这些妇女们还要懂。
「……你忍忍,我这就救你。」
先用蜡烛火烧烤小刀,再去拿了针线、绷带及消毒液,卢卡抱起雅思缇,解开白上衣的钮扣。脱下被血沾湿的衬衫,看向腹部,确认子弹没射穿身体后,让她趴躺,最后脱下内衣露出伤处。血已经止住,卢卡朝伤处淋上消毒液,拿起烧烫的小刀刺了进去。
「呜呜!!」
雅思缇发出哀号。卢卡痛苦咬唇:
「求你忍忍!」
卢卡边激励她,边用刀尖挖出铅制子弹取出体外,接著再度淋上消毒液,在没施予麻醉下便缝合伤口。每当听见穿过线的针刺进皮肤时,雅思缇发出的痛苦呻吟,卢卡便感到极度愧疚。缝完伤口后,抱起裸露的上半身,以绑在肩、背上的和服绑带的方法,将绷带一圈一圈交叉绕上去。
「……抱歉啊,都怪我太蠢了。」
尽可能在不去看裸露胸部的状况下包扎绷带,结束后重新让她恢复仰躺。
雅思缇的表情没有变化。
依然一脸痛苦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一伸手去摸额头,烧得非常厉害。有冰枕当然最好,但此处不可能有那种奢侈品,于是卢卡只能一再用湿布擦拭雅思缇脸上冒出的汗珠。
「一切都怪我没叫你穿上那件白色战斗服,因为我以为你不会有事。明明当时我应该吼你一声『别小看战场!』才对。」
尽管深知于事无补,仍忍不住满腔悔恨。
「我应该在你行动期间下令居民别开枪的。毕竟按照当时的剧烈枪响,的确会射中同伴。要是我事前有讲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注视著雅思缇的面容,逐渐与冻死街头的希尔菲交叠。
卢卡简直痛彻心脾。放她睡在这种没有像样医疗资源和食物的收容所只会持续衰弱,一旦接下来伤患人数增加,物资将会严重缺乏,根本无法救雅思缇。
——我又要让重要的人死在我面前吗?
思念化为呼唤。
「快睁开眼,我喂饭给你吃啦。」
卢卡和雅思缇约好,等战斗结束动弹不得时,就会喂饭给她吃。可是如今别说吃饭,连眼都不愿张开。加上这里没有医生,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只要睡觉就能治好了吧?毕竟你的身体不寻常不是吗?」
像是要催眠自己般呼唤著雅思缇,牵起她的手。同样是暴动刚开始时牵起的手,如今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才不会让你死呢。」
卢卡双手包住雅思缇右手往额头抵,形同祈祷般的姿势。明明有大贵族要当后援,雅思缇却加以拒绝,并选择两人继续旅行,结果却迎来这种下场,要他怎么能接受。
「绝对不让你死。」
自己该做的是什么?握著雅思缇的手,卢卡持续思考。
——快想。
不用重新省视,都明白目前状况极度绝望。
遭敌方军团滴水不漏包围,无路可逃,我方居民又没受过像样的战斗训练。倘若要打笼城战,也必须准备每个月供应八千居民的粮食,但实际上却少得可怜。根据卢卡的分析,不出一星期就得开始饿肚子。另外只要再交锋数次,火药、枪弹、医疗品也会见底吧。再来还有正逼近此地的王国军,如果持续遭到包围,将会失去交涉余地,加门帝亚王将赌上名誉全力镇压。到了最后,不难想见主谋卢卡和雅思缇在绞刑台上双脚悬空,腐烂尸身成为乌鸦大餐的景象。
——我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无论要祭出什么手段,唯有雅思缇非得救不可。
「不管我会怎样,都一定要救你。」
不管身处再绝望的状况,肯定能在某处找出光芒。
一旦找到之后,即便是再微弱的光芒,都得伸出手去扩大范围,掌握其中的可能性。必须这么做,至少也得让雅思缇得救。
卢卡绞尽脑汁。
耳朵听著受伤居民的呻吟与家属的悲叹,全身被肉体腐败的臭味包覆,从小窗户斜斜射进的阳光照出苦闷表情,他直直注视著空间内的一点,试图寻找那细微的可能。
——得和杰弥尼说明白才行。
下定决心后,卢卡放开雅思缇的手,轻轻出手碰触她发烫的额头。
「……我去去就回。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卢卡说完便转身往杰弥尼所在的塔楼走去。因为他已知道若想突破窘境,此时应当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