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娘娘就要进后宫了,你得弄清楚彼此的身分。」
高挑修长的个头、象牙色的肌肤、身材曲线凹凸有致的美女就在那里。
被唤作银的姑娘变得怏怏不乐,但雀不在乎。她只是不懂,那个从前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美丽女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是,母亲大人。」
银说了。
母亲大人。雀反覆思考这几个字。雀花了好几年认真习得茘语,很确定那个名词的意思是「母亲」,但不明白一个异国姑娘为何会这样称呼她。
她以前听说母亲在遇见父亲之前曾经有过丈夫与孩子。可是,母亲不是说他们都死于船难了吗?
「母亲——」
又多来了一个人说话。
是个孩子,比雀还小。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请带我一起去。」
「不行,你得和我一起念书。下次我再带你去买东西吧。」
「我不依——」
孩子抱着母亲的腿。雀以前也曾经像那样跟母亲撒娇过。
雀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只有一件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母亲身边的每个孩子,看起来都比雀干净漂亮多了。
雀的头发用剃刀蓬乱剃成了平头,衣服也是穿了多年的旧衣。她没钱住旅店,好几日没洗浴了,就是个浑身污垢、脏兮兮的小鬼。
雀忍不住从藏身的围墙后方探头出来。她一步又一步,走向母亲身边。
「怎么有个脏东西?」
被唤作银的姑娘说了。那双眼睛摆明了把她当成秽物,就像看到一个没有价值、不被允许存在的东西。她想起父亲昔日被迫鉴定破铜烂铁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银,别去在意那些。」
那男人说了。雀很难判断他所说的「别去在意那些」当中具有何种含意。
雀只是看着那个美女。
美女像银一样瞥了一眼雀,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带着孩子回屋里去了。
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雀追着母亲的背影一路来到了这里。以为母亲看到她,会觉得有些眼熟。
可是,她完全没认出雀来。
雀花了这么多年追寻母亲的下落,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雀期望多年未见的母女能够相拥而泣?不,并非如此。
雀想知道的是,她对母亲来说究竟有过何种价值。
雀当天晚上,偷偷溜进了宅邸。
雀无论如何都想问个清楚,知道自己对母亲来说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拜多年被异教徒追打的经验所赐,她轻易就溜进了宅邸。她蹑足潜踪,在宅邸里寻找母亲所在的房间。
「老鼠真是臭不可闻啊。」
一个声音贴近着雀的背后传来。
她急忙转过身去,但还来不及动就被人压住了。
「流浪儿偷东西啊?会被砍断手臂喔。」
一名男子如此说道。年纪大概三十吧,雀被他压住,看不见他的长相。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雀尽可能讲得客气有礼,这是老师教她的。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你是异国人吧?讲话有口音。」
雀的脸孔被他紧紧压在地面上。
「看你还年轻,你是哪国来的?砂欧吗?不,还是更西方的国家?目的是什么?」
男子把雀拉到不会被人瞧见的地方。
「我……我是来……找我娘的。」
雀断断续续地说了。
「你娘?你是说这宅邸里有个下女是你这种肮脏小鬼的娘?」
男子出言嘲笑。无论被如何羞辱,雀都不痛不痒,她只是从怀里拿出又脏又破的肖像画给那男子。
「……这是?」
男子的声调变了,显出了困惑。
扣住雀的力气减缓了。
「你是她的女儿吗?」
雀不知道「她」说的是谁。雀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准这男人的困惑乘虚而入。只是,想脱身绝非易事。那么要如何乘虚而入——
「十四年前,家母遇难得家父所救。我是她后来生下的女儿。」
她诚实地说了真话。
「女儿啊。哈哈,原来如此,对。确实有这么个女儿。」
男子笑了。
「就是那女人觉得无用了,抛下的女儿吧。」
「无用」这个字眼在雀的脑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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