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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与红发女子瞥了陆孙一眼。
「是诬告吧?」
「当然是诬告!」
「那他爹是谁?」
「这、这个……」
戌字一族的族规是不能明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过去曾经有人现身自称是族长儿子的父亲,企图借此篡夺家族地位。陆孙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没错,这孩子出生之前姊姊是曾去过中央,但时期并不一致。他不可能是皇族之后,更何况我们根本不可能让人知道他爹是谁!」
姨母说得对,戌字一族从不让做父亲的出来认亲。有些亲戚可能是异国大臣或舞台戏伶之子,但谁都闭口不提。这就是戌家女子的为政手段。
「中央也没糊涂到会听信这种谣言,讨伐戌字一族吧?是谁送出这种假造的文书?」
「这——」
红发女子支吾其词。
「据说用了我家玉袁老爷的印记。」
「咦?」
姨母睁大双眼。
年幼的三姊妹可能是被姨母大声嚷嚷吓着了,哭了起来。
陆孙无能为力,只能安抚几个表妹。
「还好吗?」
有个小女娃过来了。红发绿眼的小女孩,摸了摸年纪还小的几个表妹。
「叶,你带孩子们去后头玩。」
「是~母亲大人。」
红发女孩牵着三姊妹的手。本来也要牵陆孙的,但他摇头拒绝。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玉袁老爷搞出来的?」
「不,老爷远赴砂欧去采买了。对不起,我也只知道这些了。」
红发女子向姨母赔罪。
「那,这下……」
「总之你先换衣服吧,家里有奶娘的衣服,你换上吧。这身衣裳会让人看出你是戌字一族的。」
姨母浑身一软,站不起来。表妹们被带到儿童房去了。
陆孙心里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名红发女子。
而且他这下知道,谁才是最不该待在这里的人。
「啊,你……!」
红发女子想阻止陆孙。
但陆孙甩开女子的手,奔回府邸。
矿山说的就是黑石的事。母亲她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戌西州百姓。可是中央只会看表面上的数字,不懂她们的苦衷。
至于另一个诬告的事,那些人要的应该是陆孙。
——我……只要我出面……
陆孙出面了也不能怎样,但他非去不可。毫无意义的使命感让陆孙一路奔行。
暴徒已经涌进了府邸,卫士们都被揍倒在地。还有人骑在卫士身上泄愤似的饱以老拳。看热闹的群众发出欢呼。也有人眼神悲痛地看着,但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
人一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这句话。
民众已然陷入一种嚣闹狂乱的局面。人有时能从暴力中得到快感。而以女儿身掌理西都的戌字一族,对一部分的人而言想必比什么都要更碍眼吧。
各处传来凄厉的尖叫。
不对,不对,那不是姊姊的声音。不是母亲的声音。
陆孙听见了许多熟悉的声音,但无情地决定了优先顺序。
他奔向姊姊与母亲平时常待着的房间,穿梭于被暴力与掠夺冲昏了头的男人们之间。见到家族女子伸手求救,只是在心中「对不起,对不起」不住地赔罪。
得到大义名分的暴徒们,变成了兽欲薰心的恶鬼。
陆孙浑身喷汗。他紧握的拳头汗水淋漓,像条狗似的吐出舌头呼呼喘气。随着身体排出大量水分,喉咙也变得越加干渴。
每当他险些与人错身而过就急忙找地方藏身,然后再继续前进。
但当他来到母亲房间的门口时,有人从背后架住了他。陆孙惊慌地摆动双脚。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姊姊。她脸色铁青,捂住险些放声大叫的陆孙的嘴。不知为何,姊姊的穿着跟平常不同。她束起头发、裹上头巾,穿着男子的衣服。
「阿姊,娘呢?你怎么穿成这样?」
「娘在里面。我借用了你元服要穿的衣服。」
「咦?」
那是为了陆孙两年后的元服做的衣服。考虑到他会长大,衣服做得比较大。母亲说过今后会慢慢花工夫绣上图案。
陆孙不懂姊姊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被带进房间。
母亲手里握着剑。剑尖沾了血,四周倒卧着男子的尸体。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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