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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氏露出了拿问题给猫猫解决时的那种表情。在后宫当差的那段日子,她不知有多少次用瞧翻肚死蝉的眼神看他这张心术不正的笑脸。
「玉莺阁下与大海阁下,对石炭的事都只字不提。不知道是为什么?」
(啊——这张脸有够讨打——)
看得猫猫都同情起大海来了。壬氏做这种事时六亲不认,会事前做好万全准备,等封杀了对手所有退路后才付诸行动。
「根据纪录指出,戌西州过去曾开采过少量石炭。然而据说现今已不再开采,这是为什么?」
「山中矿藏也有枯竭的一天。」
「真是如此吗?」
「……不知月君此话何意?」
大海的声调中开始带有不悦。
「没什么,只是在想万一中央重新看出石炭的价值,派人来监察的话会是什么状况。开采的石炭本来理当呈报中央,若是蓄意隐瞒会有何后果?」
看来罗半那封吊诡的书信,是想通知他们戌西州开采石炭却隐瞒不报。
「石炭的开采从十七年前便不再上报朝廷了。在戌字一族的那场动乱当中,你说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下不知。」
「不知道却继续使用?」
「月君这是要一口咬定了?」
大海与壬氏针锋相对。方才越是相谈甚欢,现在这样就越是让人心惊肉跳。
「据说西都的冶铁厂内是又黑又脏啊。」
「既然是在冶铁,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啊,不管是烧木头还是石炭,煤烟都是黑的。但是——」
猫猫感觉壬氏似乎往她瞥了一眼。
「独特的臭味就藏不住了吧?再说,我已经查出有大量石炭被运进冶铁厂了。」
雀跟猫猫问过石炭的臭味。而壬氏就从臭味的特征推断出冶铁厂在使用此物,并搜集确凿不移的证据。做事真是万无一失。
不过,大海可不会就此认罪。
「从外国输入石炭不是什么稀奇事。窃以为您不该断定那是在戌西州开采的石炭。」
「既然如此,就拿帐本来给我看看如何?既然要从国外输入石炭,总得用到船吧。」
壬氏形状优美的嘴唇,咧起嘴角形成了弧线。
「您对我这个做弟弟的态度倒是很强硬呢。」
大海一副不敢恭维的表情。
「有证据态度就能强硬。」
身为皇弟这样辩解是有些窝囊,但也就表示他不会专横滥权。
「而且,我也准备了好处来拉拢你。」
「……月君果然精明狡黠。」
「关于石炭的使用,你们和先帝……不,是和『女皇』之间有过密约吧?」
「您这么想的根据是?」
「就算族灭之后局势如何混乱,掌财政的官署一样是锱铢必较。直至去年都还在征收的税今年说没就没了,官署定然追问。」
猫猫脑中浮现罗半敲算盘的模样。那家伙分明善于心算,却总是随身携带算盘,老实讲啪啪啪的吵死了。
「那就表示朝廷默许了石炭这事。既然如此,月君何故还要置喙?」
「我不是说了?那是你们和太皇太后——『女皇』之间的密约,与当今皇上无关。无论皇上是不知情或是知情默许,其他人看到我插手管这事会如何行动?为了抽取到每一分税,户部那帮人想必会虎视眈眈吧。十七年来的开采量会被计算得分文不少,同时石炭的价值也会被重新评估。」
(好讨厌的嘴脸。)
真的有必要补充吗?猫猫倒觉得他讲得生龙活虎的。
「您这是在威胁我吗?还以为您是来救济蝗害哀鸿的,结果逼得我们民不聊生才是您的来意?」
「我是想跟阁下提议,不是说过准备了好处来拉拢你吗?我不知道石炭有多大价值,也不知道此地有这东西,不过就是块石头罢了。就当作是这样吧。」
「……得您网开一面的代价是什么?」
大海眯起眼睛。
「坦白讲,我不认为开战有益处。个人玩赌博无妨,但殃及社稷我就无法苟同了。假若玉莺阁下在祭礼上暗示宣战,西都百姓必将志气昂扬。届时我就算阻止,你们仍有可能在局势所逼下攻打外邦。」
「您的意思是要我去阻止长兄吗?」
「正是如此。战争一打起来,不用等中央追究石炭的事,更大的损失自然会等着你们。首先为了战事所需,大海阁下还得拿出进攻外邦所需的船舶呢。」
壬氏说得有理。猫猫模糊地想起此地的地图。戌西州草原广大,粮食有限,光靠陆路不足以进攻外邦。
「再说就我来看,你们兄弟姊妹当中就属大海阁下最了解兴兵动武的坏处。我的名字在阁下劝说其他兄弟姊妹时,应该能有几分助益吧?」
「……我能从中得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