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灾发生了。这无可奈何。接下来的救灾事宜,才是往后最要紧的事。
「麦田已先收割了八成。虽然尚未收割的麦子全毁,但据说今年的收成比往年都要好。把这一点也算进去,再扣掉火灾烧掉的一间屋子的麦子,收获量大约是往年的七成吧?」
「七成吗?」
从这场灾厄的规模来考量,猫猫认为这数字堪称奇迹。是罗半他哥真的指导有方吗?但是,不能够只看麦子。
「其他损害呢?」
「麦秆被吃掉了许多,还有作为家畜饲料的牧草。另外薯田也只剩下茎,但我想应该还
会再长出来吧。」
雀讲话内容简洁,但她好像不太擅长应付严肃的状况,手里不断变出花或旗子。李白兴味盎然地欣赏,好像看也看不腻。
「坦白讲,其他农村恐怕都灾情严重吧。」
「壬大爷一收到罗半他哥寄来的信,就派出快马赶往邻近的农村了。但是,我看没办法像你们这里防范得这么好。」
「就是呀。这个村子的混乱程度比较轻微。」
(那样都还算轻微啊……)
猫猫以为自己还算习惯这种状况,原来雀比她更有经验。
只是这次的事,贡献最大的要属——
「陆孙后来怎么了?」
「应该在外头吧。你要去见他吗?」
陆孙置身在那地狱般的惨烈状况,仍能保持冷静。不,更像是看多了。他不只是赶走飞蝗,而是好像早就清楚被逼入绝境的人会有何种举措。
他所做的就只是出声关心居民,乍看之下像是不具有多大意义。
但若不是他那样做,想必会有更多谷物毁于祝融。
猫猫千交代万交代不能用火,村民却还是点了火。置身在无光密室之中,外头又传来地狱般的哀嚎,心里不可能不害怕。现在她知道跑遍家家户户出声关心的行为有多重要了。
(他究竟是何等来历?)
猫猫一面心怀疑问,一面走出毡包。可能是担心猫猫,雀也跟来了。
雹的余波或许尚未散去,感觉有些凉意。地上掉了一些飞蝗,也有人在捉还在飞的虫子。
可能是先把飞蝗集中到一处了,村子中央堆起了一座看了很不舒服的黑山。而且看起来好像还在动,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之前躲在家中的人们出来一看,都愕然无言。当时麦田只能火速割下麦芒,如今麦秆已经全毁。
虽然事前听雀描述过灾情,但自己亲眼目睹又是另一番感受。她们经过仅余茎的薯田,再看看放牧地的情形。
尽管没有麦秆那么明显,草地看起来也像是变浅了一点。家畜都放到外头来了,但不知为何都在躁动乱跳。
鸡只啄食着掉在地上的飞蝗。
(不晓得好不好吃?)
猫猫之前实际尝过,但现在看了还是觉得不会好吃到哪去。
家鸭东张西望,环顾四周。也许是在找马闪。
「想不想尝尝看飞蝗的滋味呀?猫猫姑娘?」
「雀姊怎么忽然说这个?」
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试着做了一盘菜,看看能不能吃。」
雀不知从哪里迅速取出了一盘热炒。做事毫无前兆很像是雀的作风,但这会大概是猜出猫猫刚才在想什么了吧。
「……」
「我看可能不太好消化,所以把头、外壳与脚都拔了。然后因为不知道它们吃了什么,所以把肠子也清除了。」
不用问是什么,就是那个。从外观来看,已经完全看不出炒的是什么。
「拿掉肠子是对的。它们毒草也照吃,而且还同类相食。可是,一把这些部位拿掉,就几乎什么也不剩了呢。」
「是呀,可食部分实在是太少了啦,请用!」
猫猫不情不愿地尝一口。
「如何?」
「嗯——是不至于吃不下去……」
「老实说考虑到花费的工夫,宁可推荐别的菜色呢。」
「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是雀烧的菜,用的作料应该不差。煮出来却只达到勉强可吃的程度,这样要拿来吃着实有困难。况且那些站在被飞蝗吃光的田地前面发呆的家伙根本不可能煮得出来,滋养方面比起受到的损害,也实在微不足道。
雀把炒飞蝗不知收到哪里去了之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而扯了扯猫猫的衣袖。
「这边请——」
猫猫让雀带路往前走。两人在一间变得破破烂烂的民房门口停步。屋里传来声音,于是猫猫探头一看,发现村民们正在跟陆孙谈事情。
「我明白了。那么,这次就算了吧。」
「真是抱歉。虽然仅是口头约定,但反悔还是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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