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树掀起了铺在小屋里的竹席。地板上挖了水道,让水……不,是让热水流过。
「天冷的时候,就用炉灶生火。这需要随时有人看着,所以我们有三个人轮班。」
一个人的确不可能包办这么多事。即使是轮班制,对于里树这样一个深闺千金来说,负担不会太重了吗?
「这样您受得了吗,里树娘娘?」
「什、什么事受得了?」
「像您这样的贵人本来应该待在更好的地方,也大可以让侍女伺候着才是。纵然现在成了道姑,您依然还是卯字一族的千金。」
曾听闻皇上疼爱里树,视如己出。里树只是被那名唤白娘娘的姑娘引发的事件波及,应该要算是无故遭殃。马闪认为请皇上改善她的处境并不为过。
「马侍卫……您在为我担心吗?」
「我、我并不是在担心娘娘!只是觉得,这是您应得的权利……」
「说、说得也是,马侍卫怎么可能来担心我这种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马闪咒骂自己的笨嘴笨舌。换作是月君的话一定更懂得如何与女子相处,这让他懊恼不已。
马闪开始觉得自己很不中用,转向小屋的墙壁低垂着脸。
「马侍卫,您、您没事吧?」
里树担忧地靠过来看马闪。这样不对,应该是马闪来为她担忧才对。
「里树娘娘……您已经吃过太多苦了。就算活得更随心所欲一些,也没人能怪您的。」
马闪心想:我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活得随心所欲?这是哪门子的话?马闪这辈子的使命就是保护皇族,保护月君。其中不掺杂任何个人喜好。自己面对里树,却自以为是地说什么「活得随心所欲」。讲得既肤浅又毫不实际。
「马侍卫……」
里树的声音有些梗塞。
也许是无言以对了。都怪马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用这种浅薄的话语对她说教。马闪心想,还是快快向她请教作法,然后就走人吧。
「我、我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以往我从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甚至从未替自己的人生做过决定。」
「那么,您可以从现在开始……」
「是。所以这件工作,我想再做一阵子看看。」
里树蹲下去替家鸭的蛋翻面。
衣服是脏的,头发只经过简单梳理,脸上也没化妆。
然而里树的脸上,却浮现着马闪以前从未看到过的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