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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别跟燕燕烧的菜做比较。」
「以外行人来说已经很好了,姚儿小姐。」
燕燕也给了句有点没礼貌的话。
(好吧,是外行人没错。)
本以为开饭了就会有话聊,但后来都没人继续聊,只是默默吃饭。
看起来燕燕对刚才那一席话受到的打击,比姚儿更大。
(假如大小姐说愿意做解剖,事情不知会如何发展。)
照燕燕的性情,一定会以姚儿为优先。目前还会把所有靠近的男人一个个击退以免小姐碰上坏胚子,但总有一天会考虑姚儿的婚事。
(应该吧。)
假若有朝一日,出现了一个能满足燕燕眼光的如意郎君,姚儿可能会诚实地说出自己的营生。也许有的男子能理解女子的自力更生,却没几个人能理解解剖的必要性。
(更何况根本就不能把医官的秘密随便说出去。)
再者,又不知道这医官贴身女官的差事能做多久。也有不少新成立的官署数年后就没有下文了。
(真是前景黯淡。)
猫猫虽然处境也差不多,但猫猫是猫猫。她比较强悍,只要有药材与病人就能设法糊口。
三人正一起咬包子时,房门开了。
「竟然拋下我自己用饭,太奸诈了吧。」
卷毛眼镜回来了。罗半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坐到空椅子上,抓起剩下的包子。
「唔,少了点味道。」
「要你啰嗦。」
这儿每个人对吃都很挑剔。
甘薯倒是似乎很受好评,没人挑剔。只是吃了好像会口渴,燕燕去泡了茶来。
「罗半大人有何看法?」
燕燕在放下茶壶的同时,询问了罗半。
「对什么的看法?」
「关于罗门大人说过的话。更进一步而论,大人对于与医官接受同样教育的女子有何观感?」
「姑娘比较想听一般观点,还是我个人的见解?」
「若是可以,两者都愿能一听。」
罗半看著天花板想了想。
「关于解剖,我认为有其必要。不求进步——停滞不前就如同河川淤塞。水流也必须常保通畅,否则是会发臭的。」
表达的是相当肯定的意见。
「可是,现在公开行事恐有引发迫害之虞。人们都排斥异端与少数。想平稳度日的话,医官贴身女官这种莫名其妙的官职还是早早辞掉的好。」
「怎么连罗半大人都说这种话!叫女子快快回去持家!」
姚儿横眉竖眼站起来。桌子一阵晃动,猫猫急忙按住茶杯。
「还以为您是不重男轻女,懂得识才尊贤的人呢!」
「姚儿小姐……」
燕燕试著婉劝姚儿,不过罗半仍然神色自若。
「对,女子要营生比男子困难。可是,男子无法生子,至多只能养子。」
(那是当然的了。)
男女身体构造有别,扮演的角色也不同。
「男女基本上并不能从事同样的营生。但我知道也有许多女性才华出众。」
「那么,您叫我们回去持家又是什么意思!」
「还请姑娘把我的话听完。我应该有说过前提是『想平稳度日的话』。男女想平等营生是不可能的。男子与女子在营生上,女子总是得承受营生以外的更多负担。拖著脚镣想步上同样的道路,得要有更优越的贤才与体力,或是能提供支持、补足的某些事物。要有这些特出之处,才终于能得到与男子平起平坐的地位。」
「正是如此。」
「那你应该很明白才对。为了从事医官这种连男子都觉得艰难的差事,女子需要相应的实力与信念。换言之,如果你们的想法会被我的意见左右,那还是快快辞了吧。」
罗半平素对女子态度亲切,但该说的话还是会说。
姚儿与燕燕都僵住了。
「我也赞成女子能与男子从事同样的工作。可是,并不是世上自力更生的所有女子都很能干,对吧?当今世局本来就已经不适合女子自力更生。男子之中有不成材的家伙,女子之中也有才能平庸之人。即使是同类仍有高低之分,更不可能在一开始就套著枷锁的状态下让所有人圆融地各司其职。假如你们觉得这对自己来说很难、做不下去,我认为你们应该另寻生计才合乎道理,这样想有错吗?」
猫猫也很想点头同意罗半的说法,但在姚儿面前决定不做反应。
「再说,姚儿姑娘的说法听起来,像是出外营生才是正确之道,管理家务毫无意义呢。我想这才是看轻了某些人喔。有时一些为国效力的高官会在酒席上取笑妻子无用,但经常就是那种人被妻子掌握得死死的。官僚阶级愈高,就愈需要品格,穿著难看邋遢的男子绝不可能升官。啊,虽然还是有例外啦。愈是没有特殊才华的男子,愈是得让夫人帮忙打理仪容抬高身价。恐怕姑娘才是在蔑视只能持家,无法出外营生的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