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七话 禁忌

  翌日,怪人军师府的书库皆已收拾乾净。地毡重新铺好,书柜也摆回了原位。唯一的差别,就是褪色的地毡都换新了。

  「是罗半大人吩咐佣人收拾的。」

  「是这样啊。」

  猫猫听燕燕这么说,松了口气。那天后来她立刻就回去了,本来正为了把收拾工作全丢给了两人而感到过意不去。

  「是啊,你可得感谢我喔,小妹。」

  猫猫一点都不想感谢的人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

  「你在这儿干什么?」

  「怎么这样说呢?义父不在时,你哥哥我就是这儿的家主啊。」

  「我懂了,你是吃饱了没事干。阿爹不是快来了吗?」

  「猫猫,讲话太不庄重了。」

  又被燕燕规劝了。姚儿早已姿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等著。

  接著就听见叩叩的拄拐杖声,罗门来了。罗门向提供协助的佣人道过谢,便走进了书库里来。

  燕燕关上房门。窗户也紧闭著,点燃事先备好的蜡烛作为灯火。满室尽是蜂蜜的甜香。

  (我是觉得在书库用火不太好。)

  她心想事情谈完后得立刻弄熄,打开门窗换气才行。

  猫猫拉一把椅子到罗门背后。

  「谢谢你。」

  罗门嘴上道谢,神情却显得为难。想必是因为桌上放了一本书。

  「叔公,能否让我也留下来?」

  「罗半……你还是别这么爱管闲事吧。」

  「我明白,但我想掌握自己家里发生的事。因为用一句不知道逃避责任不合我的性子。」

  就某种意味来说,性情跟猫猫恰好相反。还是说他有自信能解决发生的问题?

  「这千真万确就是『华陀之书』吗?」

  姚儿站起身,把羊皮纸制成的厚厚一本书立起来。

  「……正是,是我在留学时整理成的。」

  姚儿的表情变得僵硬。

  燕燕依然面无表情,罗半反倒是一副兴味盎然的神情。

  「那么,这些画也是罗门大人画的喽。」

  姚儿翻开书页,让他看见画得精细入微的人体解剖图。

  「正是。画是我画的,解剖也是我做的。」

  「解剖」这个字眼,让姚儿的脸部肌肉阵阵抽搐。没有多少人能欣然接受人体解剖行为。损坏遗体不合伦理规范,受律法所禁止。

  「……是罪人吗?」

  对于姚儿的询问,罗门神色悲伤地摇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翻开书的最后一页。该页有著一幅女子解剖图。女子似乎是异国人,头发卷曲,笔触用色淡而柔和。分出的脏腑栩栩如生,面容却如菩萨般慈祥。有好些地方墨水晕开,比起其他页面有著更明显的脏污。

  「西方国家比我国更先进,有许多值得效法之处。但国内发生的事并非全都符合正义。也有不少无辜之人遭到处刑。」

  罗门的眼神以缅怀过往来说,显得太过悲伤。

  「人们指称她为女巫。为了判断她是不是女巫,人们捆绑她系上重物,将她推入水中。」

  猫猫打了个哆嗦。

  罗门不太常谈留学时期的回忆。即使提起,也就是作为曾经有过的病症或受伤的事例罢了。

  「沉在水底没浮起来就不是女巫,浮起来活了就是女巫,得受火刑。人们最后判断她不是女巫,但她再也没能活过来。」

  姚儿脸色铁青,手在发抖。像是觉得非听不可,但又犹豫著想摀起耳朵不听。

  燕燕代她向罗门提问。

  「女巫是罪人吗?」

  「女巫不是罪人,只是有著不同思想。她们是异教徒,是医者。也有些流浪民族被视为女巫。就从这点而论,我当时也可算是男巫。」

  罗门阖起书,手指滑过背面的「witchcraft」文字。

  「我知道她为何被指控为女巫。正是她教我西方的医术,也是她本人要我在她死后解剖她。她为了医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罗门的声音微微颤抖。

  「可以说多亏有她,我才能在皇太后临盆之际,成功完成手术。」

  皇太后年纪尚幼就怀了皇帝,因此不剖腹就不可能分娩。

  姚儿用发抖的手用力拍打桌子。

  「岂有此理!那么罗门大人是对学医的师傅见死不救了吗!」

  空气震得嗡嗡作响。

  罗门不予否认。燕燕也仍然没说话。

  「……!别……」

  「我认为叔公的抉择没做错。」

  猫猫还来不及说话,罗半先插嘴了。

  「首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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