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猫猫还记得,他的衣著与使用的顶级香料让烟花巷的众人紧盯不放,想知道是哪儿来的富贵老爷。
(我又能怎么办嘛。)
考虑到壬氏的伤势之重,本来应该让更像样的医官诊治才好。猫猫的本业是生药,主治内科。有需要的话她也愿意做外科处置,但不是她的专业。以前她前往西都的途中,曾经截断遭到盗贼袭击的士兵手臂,但那是因为她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了。
「怎么不说话了,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小女子正在思考。要烦恼的事情太多了。」
(都怪你这个万恶元凶。)
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由于壬氏靠近过来,猫猫马上闪开。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逃?壬氏露出有些沮丧的神情。
「很臭,请不要靠近我。我一身都是汗。」
「哪有多臭?」
「我就是不喜欢。」
猫猫在出门前有擦过身体,但全身一点一点冒出大量汗水,感觉很不舒服。切除壬氏的烧伤部位让她太紧张了。不同于活动筋骨时流的清爽汗水,黏腻的汗很臭。
猫猫再退开一步远离壬氏。
「总管今后打算怎么办?」
「治疗伤患不是药师的差事吗?有劳你了。」
真恨不得能甩满不在乎地讲出这种话的美男子一耳光。猫猫喘一口气,拿水瓶倒杯水喝。事到如今,她不会再特地问过壬氏。
(冷静点冷静点。)
「是,药师的确会替人治病疗伤。可是总管的伤……烧伤实非我所能医治。我的外科本事都只是边看边学,从未正式拜师学艺。刚才做的处置也不能说一定正确。」
「但你刚才不就做到了?况且应该也不需再动刀了吧。」
壬氏悠哉地摩娑腹部。
猫猫不禁双手往桌上一拍,手心一阵发麻。拍桌之后,她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传到屋外。房间很大,就当作没问题吧。
「一位让自己破相,又让腹部烧伤的人,敢断定自己今后绝对不会受重伤吗?」
猫猫一面甩手,一面狠瞪壬氏。
猫猫也想相信壬氏并非抱持乐观态度。只是担心等发生了什么事就太迟了。
换言之,她深切感受到自己的能力不足。
(得想想法子才行。)
猫猫想起了阿爹的容颜。阿爹教导过她生药的各种学问,但关于外科处置只肯教她一点粗浅知识。她想起阿爹还说过,不许她碰人的尸体。
猫猫抿紧嘴唇,看向壬氏。
「壬总管。」
「怎么了?」
「小女子现为医官贴身女官。虽然是个不大稳当的职位,但好歹也是通过考试得来的。敢问这个官职有多大权限?」
目前猫猫负责的差事,是洗涤白布条以及调合简单的生药,再来就是治疗轻度伤患了。重症与重病患者全都是派给老练医官处理。
假若技术方面没有问题的话,猫猫能够获准做多大的处置?
壬氏以手轻触下巴。
「没划分过严谨的界线。恐怕是看上级医官们如何定夺吧。」
「是这样吗?」
猫猫想起了刘医官。他不只是上级医官,还是处于管束众人的立场。
要求教的话只能找他,不然就是——
(我如果求阿爹教我外科技术,不晓得他会不会难过。)
不是生气而是难过。阿爹罗门就是这样的人。
猫猫早已猜出阿爹不愿教她外科技术的理由。
一般人常把外科处置视为不净之事。同样是医师,与汤药治病受到的待遇大不相同。据说西方情况更是离谱,常由理发匠兼任外科医师。
罗门不只自己受害,也看过别人受到迫害的情形。他一定是不希望猫猫将来受到旁人轻蔑,才会将她教育成药师。
(我很感谢阿爹,可是……)
看来猫猫的人生,比罗门所想像的更加动荡不安。
「壬总管,小女子想向养父求教。如此是否可行?」
既然要学,她第一个想向阿爹讨教。
「罗门阁下是吧……知道了。」
壬氏一瞬间像是考虑了一下。阿爹直觉敏锐,光是听猫猫说想学外科技术就可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但同时只要事情不出臆测的范围,罗门就不会说出来。
(阿爹,抱歉了。)
虽然怕他会担心到罹患胃穿孔,但瞒著不说应该更不好。
(全都是这家伙不好。)
猫猫瞪向壬氏。
至于壬氏,则是仰望著天花板。
「罗门阁下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