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二十话 叫将

/>   (想也知道行不通。)

  就连猫猫都明白这道理,皇上不可能不明白。

  桌子剧烈摇晃的声响吓得猫猫全身毛发倒竖。肉桂从盘子里撒了出来。

  正不知发生了何事,原来是皇上拍了桌子。

  平素脸上分不清是笑脸还是面无表情的贵人,此时怒形于色。

  (别这样!)

  猫猫明白触怒皇上就会没命。但她平时接触到的皇上大多心情极好,减轻了她的惧意。

  猫猫的心脏怦怦狂跳。她在房间里东看西看,想找到能稳气静心的生药。

  玉叶后的脸色也变得铁青。她或许也是初次见到皇上的怒容。

  只有壬氏神情自若。

  「皇上不是与臣弟说好了吗?莫非要反悔?」

  「那也得考虑到时机与状况。照如今这种状况,能说这话吗?」

  「还是得说。因为臣弟必须早日了结此事,否则日后想逃也逃不掉了。」

  (不要火上加油啊!)

  猫猫汗流洽背。

  猫猫轮流看看壬氏与皇上,偶尔又不禁确认房间角落里的牛黄。

  (真希望能一直看著牛黄。)

  很遗憾地,这渺小的心愿被粉碎了。

  「敢请皇上贬臣弟为人。」

  一声闷响在房间里响起。

  壬氏脸孔低垂,跌坐在地。皇上的拳头在发抖。

  猫猫忍不住靠近壬氏,硬是让他张嘴。

  (牙齿没断,只是嘴唇裂了。)

  但皇上打得很重,过一会儿恐怕会肿起来。猫猫也很想检查一下皇上的拳头,但不敢靠近他。

  「你方才说别让药师饮酒,就是为了这事吗?」

  皇上多少压低了声音。他伸手抓住了玉叶后的手腕。

  这是用来密会的房间,拍桌子的声响不会惊动侍卫。玉叶后想大叫,无奈发不出声音。于是她想求救,却被皇上捉住了。

  「皇后切勿担忧。」

  (谁跟你切勿担忧啊。)

  猫猫用手绢替壬氏拭去嘴唇流的血。

  召她来就是为了看这场兄弟阋墙?真想请他别把猫猫与玉叶后牵扯进来。

  「臣弟已有所觉悟,也愿意接受应得的惩罚。」

  壬氏站起来,又脱了一件衣服,然后慢慢走向火盆。

  「玉叶后,我不会与您为敌。还请宽心。」

  壬氏微微一笑,拉松了衣带。只见他先是露出肚脐,然后拿起了拨火棒。

  「!」

  他做出了无人能预料的事。

  皮肉烧焦的臭味吱吱冒出。即使是坚强的玉叶后也险些没昏死过去,猫猫急忙扶住她。

  皇上也惊得目瞪口呆。

  壬氏一面忍痛,脸上却还浮现著笑意。他把拨火棒放回火盆里。

  猫猫让玉叶后躺在卧榻上,凝视壬氏的下腹部。拨火棒没按在肚子上。侧腹下方、骨盘上方的部位留下了焦痕。猫猫有看过那痕迹,跟玉叶后获赐的纹饰是同个形状。

  (内脏没受创。但是——)

  把烙印按得这么深,就一辈子消不掉了。

  (竟然还准备了这种东西。)

  「玉叶后,这下我就无法违抗您了。纵然皇上驾崩,我也威胁不了东宫的地位。」

  猫猫想起以前在西都发生过的事。新娘的假自杀案,原因出在新郎对待她们的狠毒方式。那个家族的所有人都一直在忍受把新娘当家畜般加烙印的行为。

  留下主人的烙印,等同于将此人当成奴隶。

  「……」

  皇上方才还怒不可遏的神情,如今变得茫然自失。谁也想不到贵为皇弟的壬氏,会给自己留下奴隶的烙印。

  猫猫该做的事只有一件。虽然是高温烧灼因此几乎没有出血,但周围都红肿了。她把手绢弄湿了,按在壬氏的侧腹部上。

  猫猫在房间里到处寻找油、蜜蜡,以及可治烫伤的生药。没有器具让她火冒三丈,索性从柜子里拿出看起来很贵的器皿把药磨碎。管他盘子要缺角还是匙子折断,都无关紧要。

  她现在没那多余心思去在意。

  到房外去请人速速准备烫伤药比较快。但那样会让壬氏的伤泄漏出去。虽说是壬氏自残,但烙印痕迹被人看见对在场的任何人都没好处。

  「你这被虐癖混帐!」

  猫猫一边拌匀蜜蜡与油一边咒骂。

  没人责怪她。大家恐怕都是这么想的,就连壬氏自己也是——

  只听见某种东西倒下的砰咚声,原来是皇上靠到了卧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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