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告终,变成听见了蟋蟀声。
(城里会不会正在斗蟋蟀?)
就是让两只蟋蟀相斗的游戏,名为斗蟋。与斗鸡相同,常常还会赌钱;不过猫猫现在人在稍稍远离那些市井喧嚣之处。这儿是京城郊外一栋大宅的一个房间,猫猫看著卧床的姚儿。她人在姚儿的家里。
「我很想早日回去当差。」
姚儿穿著寝衣向外看。自从试毒以来已经过了半个月以上。她虽有一段时期意识不清,不过现在想必已经没事了。
「姑娘若能早点复职,燕燕会很高兴的。」
燕燕正在当差。她已经卸除壬氏贴身侍女一职,回到尚药局干活,但恐怕仍然是心不在焉。她因为自从姚儿倒下以来就一直怠忽职守,所以被卸职了。听说燕燕原本想一直守著姚儿照料她,却被她赶了出来。
「本来还以为没有燕燕在,我一样能做得很好。」
姚儿的声音近似独白。
「我觉得那是防不胜防的。」
「即使是猫猫也一样吗?」
「……」
猫猫不禁沉默了。猫猫天性看到什么新奇的毒物就爱往嘴里放,也吃过白鹅膏,在还没被肠胃吸收前就吐了出来。附带一提,她抢吃蕈菇粥时,也没忘记在消化之前以手指催吐。只是由于胃里残留了一点,所以后来小吐了一下。
(之前那时候也被老鸨揍肚子揍得好惨。)
可能是替娼妓堕胎堕习惯了,老鸨下手够重。猫猫差点以为连胃都要呕出来了。
因此猫猫还记得那种毒蕈的口感与味道。若还保有蕈菇的原形,也许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是不是真的还不够成熟?」
姚儿撩起浏海。虽然因为中毒而顿时消瘦许多,但胸部还是一样大。
猫猫把阿爹托她带来的药汤送给姚儿。姚儿自从过了危险期之后就在自家养病,但猫猫看看宅第,觉得有些不解。
宅第本身是很气派,但散发出些许冷清的氛围。出来迎接猫猫的佣人比起宅第的规模也很少。
「抱歉佣人这么少。」
猫猫应该要回答「不会呀」,但她天生不会说客套话。
「这儿原本是别第。本宅被叔父占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会住在如此僻静的地方。猫猫原本只知道姚儿家世良好,如今似乎才知道她为何想成为医官的贴身女官,又这么努力向上。
「我其实也辞退过燕燕,她还是回来了。明明再怎么伺候我,也没有机会出人头地。」
听说姚儿的父亲已经过世了。虽然留下了遗产,但家业由叔父继承。荔国的女子向来只能服从男子,既然家业传给了叔父,姚儿今后恐怕只能听从叔父的命令嫁做人妇。
(所以她之所以想学得一技之长……)
或许也是坚毅的她反抗此种命运的方法之一。
「燕燕也真是可惜了。月君本来好像相当欣赏她呢。」
「是呀。」
猫猫隐约可以猜出壬氏为何欣赏燕燕。或许猫猫没资格说别人,但壬氏的性情其实颇为别扭。比起对他过度关心,非到有必要不肯与他接触的人比较能让他放松心情。
虽然有点担心壬氏今后会做出何种行动,不过猫猫认为短期间内应该不要紧。
「还以为燕燕无论去哪里都能做得很好呢。」
「我倒认为燕燕要待在姚儿姑娘身边才能发挥真正本事。」
只是可怕的是发挥过度了,让人伤脑筋。尤其是姚儿的胸部,她一定是成天想著要让姚儿摄取什么营养来丰胸。
(日后一定要请燕燕教教我,她都让姚儿吃了些什么东西。)
猫猫十只手指头不禁在半空中蠢动。
「是呀。所以我本来还要她离开我身边,但实在不行呢。不是只有我不行,是燕燕无论如何都需要我,我不得已才留下她的。」
该怎么说呢?大概就连这种平时态度高傲,偶尔却展现出娇羞的地方也戳中了燕燕的心吧。等到姚儿哪一天要嫁人了,真想瞧瞧燕燕会有何反应。
「真是拿她没法子。」
说完,姚儿瞄了一眼猫猫。
「猫猫似乎瞒著我们暗中接受很多差事呢。」
「我不懂姑娘的意思。」
猫猫对这问题决定装傻。她不是不感到内疚。毕竟虽然姚儿最后得救了,但对姚儿下剧毒的犯人等于是被猫猫放了。而且表面上来看,姚儿也背负了试毒失败,还让显贵之人丧命的坏名声。
(半点好事都没有。)
「我认为啊,我本来是不该得到这般细心照料的,因为我全都搞砸了。可是,上头却派人小心照料我,还让我今后继续当差。我可没幼稚到会以为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喔。」
「……!」
「你什么都不用说没关系,这是我在自言自语。猫猫你就一脸恍神地喝你的茶吧。」
姚儿健谈地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