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想再来一口,拿著调羹要舀粥。但美味的蕈菇粥被巫女的侍从抢去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呀!」
「还能做什么,试毒呀。」
对方改用荔国语跟猫猫说话,看来猫猫的砂欧语说得还是不好。谢谢对方愿意这么做。
「请把那碗粥给我,试毒还没试完呢。还是说,您打算让巫女大人吃这剩下的粥?」
「……」
看侍从不说话了,猫猫抓准了机会继续说:
「本来我想您也不会这么做,不过不会留下证据就能到手的毒物,应该挺珍贵的吧?」
「你说这话有何根据?」
侍从一瞬间脸孔僵住,但立刻变回平静的表情。这两人能想出那么复杂的手段,脸皮自然也够厚。巫女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想也是。)
要是这么容易就招供,事情不知道有多简单。
「那么可否稍候片刻?如果小女子刚刚吃的粥有毒,毒性应该会在小女子身上发作才是。只吃一口不能确定毒性会不会生效,请把剩下的给我。」
猫猫伸手过去。侍从不肯把粥交出来。
「刚刚那一口,顶多只能吃到一小片蕈菇,不到致死量。请把粥给我。」
「别说傻话嘞。既然有毒就快吐出来。」
「不,小女子不吐。」
猫猫从怀里取出簿本。
「那是?」
「是为巫女大人试毒的女官姚儿写的手记。她是个勤学的姑娘,小女子教过她于试毒之际,只要闻到怪味就不能吃。假设是爱凛娘娘下的毒好了,若是抹香的话应该会闻得出来才是。她虽然经验不够老道,但绝不是那种会弄错基本作法的姑娘。」
而手记上,钜细靡遗地写著国宴前数日间的情形。
「上面有仔细写下巫女大人的膳食内容。在国宴举行之前,早膳似乎端出了与这粥相同的粥品。」
笔记写著「早晨 蕈菇咸粥」。
「我想你们一定是仔细计算过药性生效的时机吧,好让你们刚好在国宴结束后才身体不适。然后,或许你们心里多少也有点内疚?照毒物那份量,只要适当医治就不会要人命。」
姚儿病情如今已经稳定下来。虽然内脏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仍令人担心,但据说性命已无大碍。燕燕想必也能暂且放心了。
「还请这位姑娘别再满口胡言嘞。犯人不是早已招供嘞么?」
「是,她是招了。是不是今日有人来通报两位,说犯人已经就逮,即将受刑?所以您才能放心结束自己的性命。」
既然必须让爱凛背这黑锅,罪名确定之后巫女就得自尽。之所以选择了药性分成两阶段的毒物,原因或许就在这里。再加上一旦确定爱凛就是犯人,巫女之后的死很可能不了了之。轻率地抓出真凶对双方立场而言反而有所不便。
二人冷静地看著猫猫。
(不会现在冷不防把我封口吧。)
罗半在巫女的离宫伺机而动。他已经派差役去唤阿爹了,想必很快就会过来。
(要把我封口很难,但她们必定更不乐见事情现在遭到揭发。)
猫猫明白。而且这对猫猫而言也不能算是好事。她至今之所以语带威胁,并非是要揭发她们的罪行,无非是在诱导她们听猫猫说话罢了。
「巫女大人。您与爱凛娘娘似乎早就认识了呢。」
「……正是,因为她曾是巫女候补。」
巫女开口了。神情稍显落寞。
(果然。)
爱凛是在袒护巫女。假如是巫女单方面把罪名冠到爱凛头上,她还会有此反应吗?毋宁说照巫女等人的作风来看,或许从一开始让爱凛进入后宫都在计算之内。
「继续这样下去,她会被处以绞刑的。」
巫女抖动了一下。看来巫女的演技比侍从拙劣多了。要动摇决心的话,从巫女这边下手比较好。
「我不知道砂欧是如何,但在这个国家别说行刺,即使是行刺未遂也要处死的。看来大人是打算对为了您慷慨赴死的人见死不救呢。」
二人沉默无言。
「您要对爱凛娘娘见死不救吗?明明考虑到她的将来,还教导了她那么多知识。现在又要亲手摘除她的将来吗?」
猫猫清楚明白地说了。异国的二人没有反应。
(看来果然不行。)
猫猫正思考接著要如何说服二人时,巫女在床上低头了。只听见一阵像是呜咽的声音。
「巫、巫女大人……」
「……渥该怎么做?」
抑制不住的声音毫无威严,像是求助般的脆弱。
『有生以来,我的人生就遭到扭曲,活到现在从来没有抵抗过这个命运的洪流。我除了巫女这个立场之外一无所有。所以,我本来希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能够做个克尽职守的巫女……』
她不知不觉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