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早就知道他八成会来这套,因此她也有她的办法。
「如果我说我知道那个咒术师的秘密了呢?」
猫猫用耳语般的声量一说,老先生停止发出令人不快的咀嚼声,放下了筷子。
「喂,克用,你拿这个去跟那个小家伙玩。」
说完,老先生从架子上拿出一颗皮球丢给了克用。克用想接球但失败了,追著往小屋外头滚的皮球跑,赵迂尾随其后。
屏退旁人后,老先生指指椅子要猫猫坐下。猫猫坐到椅子上后,望向窗外的沼泽。
「我猜那个咒术师,是在水位降低的时期现身的吧?」
画师是在半年多以前见到白发红眼女子,即使往前后推算一下,仍然是少雨的季节。而水位一下降,沼泽泥地就会扩大。
「是啊。」
「以前巫女跳舞八成也是正值那种时期吧?」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猫猫把手指探进水缸里沾湿,在桌上画地图。她画出椭圆形的湖泊、小岛与桥梁。可能是觉得这样看不清楚,老先生静静地将纸笔递给猫猫。纸质虽然粗硬,但比画在桌上清楚多了。她在纸上画地图。
画好后,猫猫指出湖泊沿岸离小岛最近的位置。那里离河水流入湖泊的位置最远。
「那个什么求雨的仪式,就是在这附近举行的?」
「是这样没错。」
该处正好邻近这间小屋,从窗户就能瞧见。
「那个什么巫女或咒术师的,受到蟒蛇神的庇佑而能走在水面上。假如我也办得到的话呢?」
老先生眯起眼睛,一副有话想说的表情。
「劝你还是别说傻话了。别怪我讲话难听,我不觉得你有标致到能迷倒蟒蛇神。」
「我也不认为像老先生你这种人会虔诚敬拜蛇神。」
猫猫与老人大眼瞪小眼。猫猫故意摆出笑脸,眯眼挑衅。
假若猫猫猜得没错,这个老人应该知道些什么才是,而且瞒著不说。老人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般开口道:
「罗门有教你像这样用臆测的方式论事吗?」
「为了证明我的臆测正确与否,我想检查沼泽。」
老先生看猫猫的方式像在瞪人,但随后起身要她跟来。
「我是没资格说你,但你也太不知趣了。这种时候选择相信仙女或巫女的存在才叫做识相。」
老先生忿忿地咕哝,然后呼唤在外头玩球的两人。
「去买点东西来当晚饭。」
说完,他拿钱给克用。看来是判断玩球不够拖延时间。
「小家伙,这小子常常被人乱开价,可以麻烦你陪他去吗?」
「好,包在我身上。」
赵迂如此说完,就跟著克用一起去了。老先生与猫猫站著不动,直到看不见两人身影。
「随我来。」
老先生带猫猫来到沼泽里一处围著篱笆的地方。水面上长了浮萍。这里连个坐下来钓鱼的地方都没有,没人会喜欢进来。
滑溜溜的地面让猫猫皱起了眉头。她脱下鞋子撩起裙裳走过去,老先生也同样撩起袴子步行。
湖水混浊,泥泞不堪。
「巫女就是从这儿走到那个小岛的。你如果能办到,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继而,老人发出威胁似的低沉声音:
「在名称换成巫女之前,以往的姑娘都称为祭品,被扔进了这个沼泽里。据说她们被绑上重物,活生生被推进了无底沼泽。我曾祖母还说过她们越是挣扎就越是往下沉的临死惨叫,吓得她总是摀起耳朵。我可不能保证你不会落入同样的下场喔。」
虽说是习俗,但对旁观的村人而言想必是件可怖的事。而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愧,又做出了寻求饶恕的无意义行为。
沼泽周围立著石柱。石柱以好几块大小相同的石头堆成,顶端再放一块最大的石头。也许是用来代替墓碑。
「好,那么巫女是如何走过沼泽的?」
猫猫从小屋里拿来绳索,以及薄薄的板子。
「我想借用一下,可以吗?」
「随你的便。」
「那好。」
猫猫在薄板上开出三个洞,用绳索穿过,做成丑不拉叽的草鞋穿上。
(要是有田木屐就更好了。)
田木屐是下田插秧时穿的鞋子。但不能奢望太多。
老人偏头不解,不过猫猫先卖个关子。
猫猫撩起衣服不让它碰到地面,接著将绳索缠绕在身上,再把另一端绑到石柱上。
然后──
「喂,你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证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