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那样,他整天无精打采的呢。说来说去毕竟是没爹没娘的待在这儿,少了你一个也会让他担心受怕的。」
「实在不像是跟女衒杀价买小孩的鬼婆子会说的话呢。」
猫猫奚落地说著。听说猫猫在得到养父罗门收养之前,不管如何啼哭都被独自关在房间里没人理。据说还是个娃儿的猫猫明白到哭也没用,后来就不哭了。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猫猫才会变得缺乏表情。
猫猫无意为此怨恨她们,更何况她根本不记得了。生下猫猫的女子必须接客,给她喂奶的白铃也有活儿要干。当时绿青馆摇摇欲坠,她们大可以把猫猫视为嫉恨的对象。
她认为没被勒死已经算是很幸福了。
老鸨把双手揣进衣袖里。
「被卖给女衒是没办法的,那是爹娘造孽,与我无关。可是,如果养成了个不会做事又慢手慢脚的懒鬼,那连这儿都待不下去。我是在教育那些姑娘不要变成那样,你不觉得我很好心吗?」
「那赵迂呢?」
「那小子是你得负责照顾的,我只负责看著他不让他送命。收多久钱就养到多大。」
可想而知,真不知道这老太婆敲了人家多大竹杠。猫猫暗自咒骂。
「还有,马车的话我另外给你准备,应该比共乘快多了。你可得感谢我啊。」
「你出手可真大方呢。我可不会付车马费喔。」
「就当成是甘薯乾的钱吧。」
老鸨如此说著,就往男仆待著的房间走去了。
猫猫偏偏头,看著老鸨的背影。
(可我是真的不想带他去啊。)
猫猫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昨晚从男子口中听来的。
后来,猫猫请男子将他对白发姑娘所知的一切告诉她。
于是她问出赵迂的绘画老师见到白发红眼美女的地方。虽然以前画师在砂欧见过同类型美女的事也很令她在意,但目前就先搁一边。
画师说是在半年多以前去那村子求购染料时见到那姑娘的。据说那姑娘的身姿恰如天上仙女。
「他说那姑娘在水面上跳舞呢。」
画师看到那般神秘景象,似乎以为自己在作梦。这是因为当时他喝醉了信步走到池畔。购得染料后天色已晚,于是画师就在村子住了一晚。
后来当他回过神来时天已经亮了,画师就睡在附近的小屋里。
据说画师不认为这只是普通的梦,并且想起了过去看到的美女。他认为这是天意,硬是说要迁居至西方。
画师经常前去采购染料的村子,猫猫也去买过几次药。她之所以用采购为由前去那村子,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猫猫一边阴沉沉地看著开开心心的赵迂,一边叹了口气。
马车砰砰咚咚地摇晃了半个时辰,猫猫来到了森林附近的一个村子。村子位于河边,气氛与庸医的故乡很像。此处种植水稻与蔬菜,插秧刚结束的水田映照出天空,看起来像面大镜子。
「哗啊~」
赵迂从马车探出身子往外眺望。这不是贵人搭乘的那种气派马车,连车篷都没有,只放著用来遮雨的蓑衣。
「喂──赵迂,身体不要太往外探喔──摔下去我可不管。」
坐在驭座上的右叫说道。老鸨只说会安排马车,没想到还让右叫当车夫。
(她到底是怎么啦?)
猫猫满腹疑云地看著右叫。当然,她对这个体贴的男仆领班没有任何不满。猫猫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姑且先看看风景。
的确,这时节的水田景致非常壮观。目前看来似乎不会下雨,天空也一片蔚蓝。天上天下尽受蓝色围绕的世界,令她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欸,麻子脸,那是什么啊?」
赵迂扯扯猫猫的衣袖说了。猫猫看看他说的是什么,只见不知怎地有两堆砂土上插著棍子,之间垂挂著旋扭的草绳,连接起两根棍子。这玩意儿就悄悄设置在水田旁的河川里。
「那个应该是注连绳吧?」
猫猫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应该是一种咒术,好像是用来划分界线,阻挡邪灵的东西。
绳索的形状之所以有些特殊,她认为应该是混合了此地的民间信仰。
(奇怪?)
猫猫探出了身子。总觉得那草绳与之前看过的注连绳在形状上有很大不同。往年用的应该是更朴素的绳索,今年却有点扭曲,而且缠卷著白色纸片。虽然形状比往年更精致,可是那种咒具可以随意改造外形吗?
「就快到了。」
右叫说道。
猫猫下了马车,看看林子。
「我在村子里随便走走。赵迂你呢?」
右叫指著村子里唯一一家饭馆说著。到那儿至少能喝点土酒。
「嗯──」
赵迂瞄了几眼猫猫与右叫做比较,然后凑到了猫猫身边。右叫轻声笑了一下。
「那么,我去喝点小酒了。」
说完,右叫就举步往店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