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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一脚踏进沼地。与其说是踏进,倒比较接近踢踹。冲击力把脚弹了回来。
「!」
老人还来不及惊讶,猫猫先伸出了另一脚,同样又是踢踹般的力道。她反覆做出这个动作,在沼地上前进。
猫猫的确是走在水面上。她不是在学克用的说法,但同样也是趁脚下沉前伸出另一脚,再趁下沉前伸出另一脚。她就这样在沼地上原地踏步。
「这样如何啊?走在水面上了。」
猫猫咧嘴一笑,用满怀自信的表情说了。
老人一脸呆愣,摸著胡须。
「……这可真教我惊讶,但是……」
老先生不知道有了什么想法,拾起一根掉在附近的长棍过来。然后不晓得在想什么,踏进沼地把棍子一探。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敲击硬物的声响。
「用不著这样大费周章,沼泽里其实有跟这一样的石柱。」
说著,他敲打了一下大石柱。
「咦?」
猫猫蠢笨地叫了一声,原地踏步也停了下来。结果两脚不停往泥沼底下陷,只得让老先生用绳子把她拉上来。
「弄了半天,你方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先生把一身泥巴的猫猫拉上来,喘口气之后说了。
猫猫脱掉赶制的木屐,一脸疲累地看著沼泽。
「介于液体与固体之间的东西,有一点特殊的性质。」
如果用太白粉演示会更好懂。将太白粉溶入一定比例的水之后,可以用手抓取,只是一抓就会从指缝间流掉。
这个沼地的状态就像太白粉水。所以猫猫才会问老人那些巫女是在什么季节跳舞。猫猫之所以穿上赶制的木屐,是因为她觉得湖水的比例有点多。
猫猫还以为一定是沼泽缩小改变了泥水比例,然后有的献祭姑娘发现可以在水上走动。
「放这种机关岂不是作弊吗?」
「埋在沼泽里的石柱,是那些献祭姑娘的墓碑。」
墓碑埋在即使进入乾季也不会露出头来的位置,数量有十几个。此亦即牺牲者的人数。
「过去当决定供献下一个祭品时,村长的儿子把墓碑的位置告诉了献祭姑娘。」
于是她反过来利用湖泊之主的存在,开始自称为巫女。
「那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前一位村长似乎不知道这件事。就村子的情况看来,恐怕只有这个老先生知晓此事。
猫猫瞪著老先生。
这老头子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此事了,所以他是故意隐瞒。除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否则没理由瞒著不说。
「咒术师是白发女子吗?」
猫猫重新确认一遍。
但老先生摇头回答:
「没来过那样的人。只是……」
老先生开始一点一点娓娓道来。他说他在京城巧遇了昔日进入后宫的前巫女,而她已经有孙儿了。
前巫女问起如今蟒蛇神的状况。
老先生说村里虽然没了巫女,但后来多亏治水有方,河川与沼泽不再泛滥。蟒蛇神的事情也成了迷信,祠堂荒废,再也无人造访。
「当时即使骗她也好,我若是说祠堂还好端端的,蟒蛇神保佑村子不受水害,或许就没事了吧。」
前巫女露出一种什么都无法置信的神情,老人的说法等于是否定至今巫女被献祭推入沼泽的意义,让前巫女失去了理智。
「过了不久,前巫女跟孙儿一同来到这个村子,说她如今侍奉另一尊蟒蛇神。然后,她让孙儿走过了沼泽。」
(另一尊蟒蛇神……)
白注连、蛇神仙,然后是画师见到的白发美女。
猫猫拾起掉在地上的棍棒,探进沼泽里。接著她一边寻找墓碑的位置,一边渡水走向小岛。
比起猫猫的做法,的确这样比较确实。只要脚下不踏空,就能平安抵达小岛。
猫猫轻快地跳上小岛。岛上有著荒废破败的祠堂、丛生的野草,以及……
长著红色薄薄花瓣的花朵在风中摇曳。这种花的寿命很短,一些已经凋谢的花只留下种球。
猫猫不知道这是有人种的,还是种子偶然附著于他物落在这里。只是,此种植物绝不该出现在这里。
「是罂粟花吗?」
听老先生的语气,猫猫明白他是现在才知道这里有罂粟花。也许他只是知晓如何渡过沼泽,却是现在才第一次过来。
「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什么都告诉你就是了。」
「老先生,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些墓碑?」
老先生笑了起来。
「与巫女有血缘关系,换句话说就是奴婢之子。而村子里的掌权人玷污奴婢不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