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下该怎么办啊。现在开始作画也来不及了。」
男子摸了摸靠在墙边的大板子。
板子涂成了白色,上面绘有模糊的女子画像,想必是接下来才要一层层地涂上颜色。随著色彩变得鲜明,女子的画像必定像是跃然纸上。
「明明说好了十天后会画成。」
(十天后?)
听起来好像交货日期已定。
「我回来了!」
赵迂回来了。
猫猫拿了赵迂带回来的盐与砂糖,加进准备好的水里。搅匀之后,她从随身物品中取出棉花,用这种水沾湿。
她用棉花沾湿男子嘴巴,让他吸收水分。她又重复好几次这种动作,帮男子补给水分。
比较令人犹豫的是该让身体保暖还是散热。总之,穿著原本这身脏衣服会无法有效吸汗。猫猫弄来一件能吸汗的棉布衣,帮他换上。
让病患躺在罗汉床上也不是很方便,于是猫猫整理好了床铺,又调制了治腹痛的药。
这期间男子又呕了两次,但没什么东西能呕,只有胃液的酸臭弥漫整个房间。
可能是一面为他擦汗,一面又重复让他补给水分生效了,男子到了晚上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也不再痉挛了。
到了这时候,猫猫、赵迂与同行男子都已累得不成人形。这间屋子里除了画具之外什么也没有,连想铺张像样的床都得请邻居帮忙。被褥不但被压扁还发霉,真不知道这人都过著什么样的生活。
猫猫与赵迂累得瘫在椅子上。屋主躺过的罗汉床现在空了出来,但老实说除非清洗乾净,否则没人会想坐。
「麻子脸,老师会好起来吗?」
赵迂担心地看向猫猫。
「大概会吧。」
猫猫不敢把话说满。只要没发生什么异状,应该会清醒过来。只是必须静养一阵子,并且吃些好消化的食物。
家里连点米都没有,想煮个米汤都得去买米。而且也没有像样的锅子。
「我回家拿米跟陶锅过来。」
懂得察言观色的男子离开了屋子。都这么累了还得跑腿,真是辛苦。也许他跟这屋子的主人感情真的很好。
「这儿的屋主平常都吃些什么啊。」
猫猫独自嘟哝时,赵迂回答了:
「老师平时好像都是跟小贩买了吃,或是跟邻居要喔。今天的是馅饼。」
「结果搞成这样是吧。」
猫猫此话一出,赵迂的神情整个扭曲了。
「怎么了?」
「没有,只是想起今天吃到的东西。我跟大叔还有老师一起吃了馅饼,只是太难吃了所以马上吐了出来。可是,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
他说奇怪的是,老师看到放在桌上的馅饼说:「我怎么不记得家里有馅饼?」的确光是这点就够让人不安了,但老师竟然还请来到家里的那个男人与赵迂吃。
「我是很高兴老师有什么都会与我们分享,可是有很多东西都不太确定能不能吃呢。」
赵迂也一脸傻眼。听说很多艺术家都是怪人,看来所言不假。
猫猫把手肘立在扶手上,托著腮帮子。
「真佩服你们敢吃。」
「是大叔说要吃的啊,而且看起来真的好好吃。」
大叔指的大概就是刚才那个同行男子吧。赵迂很贪吃,能吃的东西都会往嘴里塞。真不敢相信原本竟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可是,内馅好像馊了,吃起来好苦。」
「……好苦?」
「嗯,难吃到让我一阵恶心吐了出来。大叔也吐了。」
(内馅是苦的,但看起来很好吃?)
猫猫双臂抱胸,偏头思索。
「我问你,那馅真是苦的吗?不是酸的?」
「是苦的,好像没吃出酸味。」
「那么,那个内馅闻起来有没有什么怪味?」
「如果有,我大概就不会吃了。」
赵迂脱了鞋子把脚晃来晃去。房间虽然开了窗户换气,但还是有点闷热。由于外头天色也变暗了,猫猫拎起掉在一旁的洋灯点上火。又是颜料又是洋灯,看来这个老师还挺爱好洋玩意的。在这附近地区很少用洋灯照明,不过烧的是鱼油,散发出令人熟悉的气味。最近毛毛常偷舔灯油,让猫猫很是头大。
「内馅有没有牵丝?有没有黏黏的?」
「黏黏的?你这么一说……」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像有点滑滑的。因为苦得我立刻吐出来,所以不是很确定就是了。大叔说东西馊了,要我快点吐掉。后来我马上去漱口,没有吞下去。」
猫猫偏头不解。
「可是我觉得那种东西就算烤过,应该还是很难吃啊。老师该不会是舌头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