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被带到位于京城中央的住宅区。京城基本上越往北走治安就越好,这附近林立的都是中流阶级的宅子。
在这当中,有一栋旧房子。房子看起来原本应该还算气派,但屋顶缺角且颜色暗沉,土墙有多处碎裂露出竹子骨架。与其说是正常老化,感觉比较像是屋主没好好修护。
「就是这儿了,这儿。」
右叫敲敲破房子的门。
「抱歉,我只能跟到这儿了。再不快点回去会被老鸨骂。」
「好,知道了。」
猫猫微微偏头,走进荒废的房子。这男的还真是忙碌。
「……这是啥啊?」
她不禁叫出声来。
屋子外头荒废得破烂不堪,里头却整理得意外乾净。不过,让猫猫惊讶的不是这点。
墙壁涂成了一面白。以灰泥涂布的墙上画了壁画,整个墙面是一片桃园。啃桃子的不是三名武将,而是位美丽的姑娘。姑娘有著蜜桃般的轮廓与射干种子似的黑发,贝齿微露的红唇如樱桃般水嫩。
桃源乡的仙女就画在那墙上。
(难怪会有人供养。)
只听说此人擅长美人画,但没想到能画出这么好的作品。
猫猫定睛观察墙壁。涂上颜料的墙面带有独特光泽,与猫猫所知的绘画种类有些差异。
就在她想用指尖摸摸看是用什么绘成时,只听见一阵啪哒啪哒的脚步声。
「喂,麻子脸!你在干么啊!快来帮他看病吧。」
赵迂脸色铁青地赶来了。
(不行不行。)
猫猫有个坏习惯,一产生好奇心时注意力就会被转移。猫猫让赵迂拉著赶往屋子深处。那里似乎是间起居室,但满地都是看似颜料的彩色粉末、不知用来做什么的蛋壳、像是灰泥原料的白粉与搅拌用的灰匙。
房间中央摆了张罗汉床,床上躺著一名男子。在他身边还有另一名男子,忧心忡忡地看著他。躺著的男子是个满脸胡碴的瘦子,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只有指尖被染料弄脏。站在他身旁的男子虽然穿著整洁,但手跟躺著的男子一样色泽暗沉而带著脏污。
「拜托你帮老师看看。」
既然说是老师,那么此人应该就是那个新锐画家了。罗汉床旁有个桶子,里头盛了呕出的秽物。
猫猫为男子诊治。男子手脚痉挛,猫猫撑开他的眼皮看看瞳孔,把过脉。诊断起来,应该是食物中毒一类。
「他有哪些症状?」
「不知怎地一直吐,还有腹泻。」
「还有他一直显得很难受,又畏寒,所以我们让他躺著。」
赵迂说完,站著的男子补充说道。
「这位是?」
「老师的作画伙伴啦!别管这些了,快点快点!」
再催也没用,猫猫能做的事有限。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就无从开药。
只是如果男子一再腹泻与呕吐的话,身体必定会缺乏几种养分。
「赵迂,去拿盐巴跟砂糖过来。他家如果没有,就去跟别人家要。」
猫猫从怀里掏出钱袋扔给赵迂。赵迂说:「知道了。」就跑出了家门。虽然半身麻痹让他跑不太动,但这点小事还办得成。
「厨房借我用一下。」
得到作画伙伴的许可,猫猫往更里头走。
她探头看看水缸,检查水有没有腐坏。如果能煮沸更好,只是恐怕没那闲工夫。
「这是生水吗?」
「是昨日跟卖水人买的,应该没问题。」
既然是买来的水就不用担心了。若是庶民居住的街坊还另当别论,这附近没有什么贩子会来叫卖可疑的货色,猫猫认为不太可能因为喝了生水而腹泻。她掬起水舔了一口,闻起来或喝起来都没有怪味。
尽管屋子外观破烂不堪,看来生活倒还富裕到可以买水喝。
「能请你说说他怎么会病成这样吗?」
「好。」
男子虽显得惊慌失措,仍给猫猫搬了张椅子,还挺体贴的。男子自己则拿木桶代替椅子坐下。
然后,他开始娓娓道来。
「这家伙有个坏毛病,东西坏了还是照吃。我想大概是这个原因。」
果然不出猫猫所料,似乎是食物中毒。
「他在家里找到馅饼,所以大家都吃了。馅饼好像馊了,我们立刻就吐了出来,但这家伙却说烤过就能吃,照样吃了。」
「我们?」
「是啊,小弟弟也在。」
他似乎叫赵迂为「小弟弟」。
摆久了的食物并不是烤过就会变新鲜,有些食物腐坏形成的毒素还是会残留下来。像是糍粑长的青霉,即使刮掉还是会留下毒素。只是没多少人会去在意这种芝麻小事,比起一点毒素,能不能填饱肚子比较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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