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九话 返家


  「对了,那孩子好像正在跟画家学丹青哟。」

  「……这我还是初次耳闻。」

  猫猫蹙起眉头。

  「是你去西方长期旅行之后学的。那画家是一位大店铺的客人带来的,说是这人将来前途无量。」

  「喔。」

  这是常有的事,富商大贾购买绘画或瓷器作为爱好并不稀奇。而有些人这样还不满足,会因为欣赏作品而供养艺术家。只有富贵有余的人才能享受这种高尚的喜好。

  「但谁不好选,偏偏是介绍给女华。」

  「天啊……」

  女华是绿青馆三姬之一,虽是娼妓却恨透了男人。而且若是官吏或书生,还能在诗歌或科举上找话题,但绘画就引不太起女华的兴致了。

  「不只如此,还说那个画家很擅长画美人图喔。」

  梅梅一扫方才那种忧郁的表情,挥动著手掌笑得开怀。

  「女华姊想必气死了吧。」

  「是呀,她可是气坏了。她气得要命,于是就随手写了一堆诗词。有个新来的笨娼妓,抄了她的诗捎信给恩客,结果可惨了。」

  女华擅长作诗填词,但是在她写诗出气时就得留心了。这时候写的诗乍看之下词藻华丽,其实藏满剧毒。在女华心情恶劣时,不可让她写信催促恩客上门。如果要写,老鸨会介入检查过再寄出。

  贪恋男色而难以管束的白铃是一种问题,但恰恰相反的女华也是另一种问题。

  毛毛凑到梅梅的脚边,喵喵叫著讨点心吃。梅梅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摸摸它的下巴。

  「所以,赵迂就跟那个画家学起画来了?」

  「是呀。那时女华好像无论如何都想寄一封酸言酸语的信过去,就让赵迂跑腿了。」

  大店铺老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让画家给女华画画。本来是想当场简单起个草,之后再让画家仔细誊画,但女华可没好心到会让初来的客人盯著她的脸瞧。她在自己与客人之间不给面子地摆了个屏风。

  听说大店铺老板与画家不肯死心,还写下了住址要女华联系他们。

  平素的书信都是由小丫头带在身上,让男仆跟著去送给客人。当然他们不会愿意捎一封酸溜溜的书信,于是就轮到赵迂上场了。他避开老鸨的检阅,把信捎给了画家。

  然而信送到了是很好,但据说赵迂就这么喜欢上画家的画,常常到他家逗留。

  「说不定今天也是去了那儿呢。」

  明明跟他说不要往外跑了。」

  猫猫实在很想叫赵迂体会一下她负责监视的心情。赵迂并非完全属于自由之身,一旦发生事故将会难以应对。

  而且俗话说得好,好的不灵坏的灵。

  「喂──猫猫。」

  她听见了右叫的呼唤声。

  猫猫站起来,跨过露出肚子讨食物的毛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

  右叫显得有些慌张。

  「没有,是赵迂他……」

  「他又干了什么好事吗?」

  猫猫皱起眉头,心想「我就说嘛」。

  「说不清楚,总之你来一趟好吗?」

  右叫拉著猫猫的手。

  「那小子认识的一个人,好像就快死了。」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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