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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算灵巧,但不会半途而废。这点最重要。
猫猫打开药柜数数有哪些药不够,然后开始收拾满地的东西。
房间里湿气很重。猫猫收拾著离家期间弄乱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日子就过去了,时节已是初夏。外头雨下个不停,没有要停的样子。大店铺的少爷与熟识的娼女撑著伞走在雨中,好像在说这也是一种风情。娼女想必不会喜欢弄湿衣裳,但也不会错过难得的外出机会。娼妓们的行动范围很狭小,青楼是鸟笼,娼妓就是鸟儿。
「门可罗雀呢。」
梅梅艳羡地望著外头走动的娼妓,形状优美的嘴唇正在吃甘薯乾。把甘薯乾用火稍微烤软后更美味,比起放了砂糖或蜂蜜的点心别有一种香甜。
「真是苦了左膳了。」
虽然时疫是说不准的,但若是猫猫的旅途能再晚一点启程,他也不至于累倒了。左膳这人有些时候莫名其妙地负责任,听说他忙著煎药,忙到连睡觉的空闲都没有。
「小姐,你不用睡一下吗?」
梅梅昨晚应该有接客才是。她干完活后洗过了澡,头发还是湿的。
能睡时就得睡,这也是娼妓的职务之一。身为高级娼妓的梅梅也是,上午就得练习才艺以增进本领。
梅梅慵懒地啃著甘薯,半睁眼睛盯著猫猫瞧。
「我跟你说,昨日啊,老爷他跟我说啊……」
「老爷跟你说什么?」
梅梅的客人当中,应该有三人可称为老爷,每一位都喜爱下棋。记得其中一人是官吏,另外二人是商贾。
「他要我做他家人呢。」
做恩客的家人,意思就是想带她回家。既然是特地这么说,可见不会是邀她一同出游。
「赎身?」
「……是了。」
对娼妓而言赎身就等于成婚,是离开青楼此一鸟笼的机会。
然而,梅梅的神情郁郁寡欢。猫猫不是不能体会她的心情。猫猫知道她对男人的喜好奇差无比。
「那客人很糟糕吗?」
「还好。」
「老鸨反对吗?」
「赞成得很呢。」
那应该没有问题才是,但这毕竟是终身大事,梅梅想必也不愿草率决定。一旦决定,就很难再反悔。
她虽然仍是众人追捧的娼妓,但正所谓花无百日红。年龄对娼妓而言是摆脱不掉的问题,梅梅这年纪其实早该退隐了。
「那位老爷虽然已经死了夫人,但是有孩子。」
「是喔。」
猫猫一时不慎,回话回得意兴阑珊。她并没有那个意思,但一不小心就想起了怪人军师那张脸。后来不等喝了加酒精茶水而睡死的军师醒来,猫猫就早早走人了。罗半也急著回京城处理甘薯,所以等于是丢下陆孙一个人当替死鬼。怪人军师那时梦里胡乱说著「我要编书」,现在搞不好正为了编写书籍而放著公务不做。
梅梅是否心里还想著那种男人?那个男人的府邸里,买下的娼妓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梅梅是否知晓此事?猫猫有想过是否该告诉她,但乱管闲事说不定反而会让梅梅心烦意乱,所以她保持沉默。
「人家的孩子也许不会乐意。」
「应该没人会在意这种事吧?」
「是吗?」
不知怎地,梅梅的眼神像在徵询猫猫的意见。她似乎吃够了甘薯乾,正在用手巾把黏黏的手指擦乾净。
「对了,那个调皮小子去哪了?」
梅梅换了个话题。
「你问赵迂的话我不知道。大概让右叫或左膳看著吧。」
「那可惜了,我本来有东西想叫他画的。」
「春宫图吗?」
梅梅面带笑容伸手掐猫猫的脸颊肉。猫猫大感后悔,这种玩笑只适合对白铃小姐说。
「我还以为大家差不多该腻了,没想到能维持这么久。」
猫猫摸摸发红的脸颊。她以为赵迂能给娼妓或男仆画肖像画赚钱,是因为大家觉得很稀奇。
「……哎呀,那孩子可是很会画的哟。你看。」
梅梅走出药铺,到掌柜柜台那边去拿了扇子过来。扇骨是竹子做的,糊著上好的纸,纸面画著玩球的猫。
可能是照著毛毛画的,三花猫玩耍的模样线条虽少,却莫名地栩栩如生。
不晓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毛毛正好经过,竖起尾巴「喵呜」地叫了一声。
「才刚觉得肖像画的客人减少了,接著就推出了这种图画。毕竟有很多娼妓都喜欢猫嘛。难怪看他一整天跟著毛毛跑,原来是在画这种画。」
「……」
真是个精明的小子。而且这把扇子扇骨虽旧,纸却是新的,似乎是拿庸医故乡寄来的纸重新糊上的。看来是利用人家送的纸把旧扇子翻新,也就是说几乎等于无本生意。
虽然都说小孩子成长得快,但从这扇子上的画看来,赵迂的画技真是一日千里。之前的画风比这直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