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祖父大人说足足十天,但我跟猫猫已经离开京城有一个月以上了。」
罗半抓抓后颈说了。
「……此话当真?」
老人缓缓将视线移向猫猫。
猫猫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头有个奇妙植物的盆栽。猫猫跟人要了仙人掌的小盆栽。
「我们这儿市面上还没有在卖此种植物。」
另外猫猫也带了刺儿李(鹅莓)果酱等东西回来,不过还是保留原形的东西看了比较清楚。
「另外还有毛织或丝织品。」
面对未曾见过的植物,罗半的祖父与母亲看得目不转睛。一看就知道都是西方的土产。
「你们说的是真的?」
「我们说谎又能怎样?我买了雪茄菸当伴手礼,祖父大人与母亲要不要一些?」
罗半也打开了行囊。菸草有很多都是舶来品,在京城买价格昂贵,但在西都却能便宜购得。
「……」
罗半的祖父与母亲互相对望。然后,祖父高高举起了手。
「捉住他们。」
两人身后的几个佣人往猫猫他们走来。猫猫他们就在有些蠢笨的状况下被捉住了。
「这下可伤脑筋了。真没想到竟连我都被关起来,我还当他们是一家人咧。」
「你是说叛徒吧?」
「真是失礼。」
罗半如此说著,坐到椅子上。虽说被关了起来,但这儿似乎就只是间普通的客房。家具虽然陈旧但做工确实,打扫得也算乾净。猫猫像个坏心眼的婆婆般用指尖滑过架子或窗户,检查有没有积灰尘。
「不过话说回来……」
此事有很多令人疑惑之处。假若罗半的祖父大人所言属实,那个老家伙人就在这宅第里,而且被关了起来。那个老家伙虽然行事常常粗心大意,但会这么轻易就被捉住吗?
「那个老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罗半闻言,把一头卷毛抓个乱七八糟。
「不能说没那个可能性。」
「那个老家伙耶?」
「……猫猫,有件事我没跟你说。」
罗半轻声开始说起。
「去年在绿青馆买的娼妓,身体状况一直不好。」
「可想而知。」
她本来就已经来日不多了。怪人军师却偏偏要买下这么个落魄娼妓。
「此番远行义父之所以没同行,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难怪陆孙屡次希望猫猫能去怪人军师的府邸一趟,原来是为了这个。
猫猫靠到窗边。窗户装了木头栅条,无法脱逃出去。从栅条之间可以看到农民在田里干活。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栽培什么作物。
「义父以往向来不把人当人看,但自从那个娼妓进了家门,整个人变了很多。老实说,我看了都觉得害臊。」
「是喔。」
「他们俩每天都下围棋或将棋,我觉得是围棋下得比较多。然后呢,义父去上朝的时候可就伤脑筋了。他会带上棋谱,对方每下一子,就让信使在府邸与宫廷之间来回放棋子。」
那可真是给人找麻烦,猫猫对那信使深感同情。
「但信使只忙碌到新年,之后就一点一点地闲下来了。」
「不管你说什么,都跟我无关。」
怪人军师不可能放著患病的娼妓不管,笨头笨脑地被人捉住。
只能说是阳寿已尽。猫猫认为比起在烟花巷过活,已经算长命了。
猫猫之所以心情平静,一方面可能也是出于这种思维。即使别人看了觉得她冷漠无情,也莫可奈何。悬壶济世之人经常得面对人的死亡,如果每次都伤心哭泣,会没办法医治下个患者。
(不过也有人每次都落泪就是。)
明明习惯就没事了,猫猫的养父却一辈子从不习惯也看不开。她觉得养父是个活得笨拙的傻子,但也因为这样才尊敬他。
「别说什么跟你无关,听了多寂寞啊。倘若是那个娼妓死了,就算是义父恐怕也承受不住。」
「你是说他被人趁虚而入,才会被带来这儿?」
真是件蠢事。那个老家伙好歹也是个高官,失踪整整十天的话别说养子罗半,别人也会骚动不安才是。
猫猫一问之下,得到的回答是:
「义父在为她赎身时,到头来半个月都没上朝。回朝之后也没累积多少公务。」
(都不用干活的啊?)
毋宁说要这人何用?
「最重要的是,义父以外的人都很勤奋能干,除非出什么大事,否则义父就算半年不在也不影响政务运行。」
(皇上怎么不把这人革职算了?)
猫猫开始担心皇上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