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男子一边讲著这种无聊的谐谑话,一边想把鲤鱼交给佣人。
「帮我把这鱼烹了吧?」
佣人困惑地不知该如何回应此种要求。这个府邸的主人兼新娘的父亲替佣人解围:
「罢了罢了,就算是侄女办喜事也要有点分寸。大家都在看呢。」
「哈哈哈,哥哥,这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要让夜君笑话了。」
话题落到自己头上来,壬氏只是笑著。虽然肯定只是陪笑脸,但旁人照样看著那即使破相却仍然美若天仙的笑靥看得痴迷。
「这样鲤鱼太可怜了,你就放了它吧。」
壬氏说了。即使对方是皇弟,这场宴席似乎已经不讲礼数了。这在京城是无法想像的。
看著他们的对话,旁人都在笑。落入人手的鲤鱼逃过一劫,被放回了池塘里。不过这鲤鱼也真是不得安宁,又是被烟火吵扰,又是被人捉住,真是多灾多难。猫猫看著一片黑暗的水面,试著撒点面包屑,但鲤鱼没有要过来的样子。大概是闹成这样,鲤鱼都游去别处了吧。
宴会随著酒意渐酣而越来越放纵不拘。只是,新娘迟迟没有回来。
壬氏不免开始在意,女婿也有些狐疑地看著无人的坐席。
「今宵的主角或许正在进一步为悦己者容吧?」
新娘的叔父给补妆换了种说法,开个玩笑。
这笑话似乎难以得到女子们的欢心,侍女们都离开了宴场。
不一会儿,一名侍女神色慌乱地回来了。她脸色发青,不知为了何事手足无措,而且急得说不上话来,只是指著池塘的另一边。
(这是怎么了?)
随著诡谲的氛围四下弥漫,一阵喊叫声传来。
猫猫转头看个究竟,原来是一名客人看向侍女手指的方向喊叫出声。那人嘴巴像鱼儿似的一张一合,手指颤抖著指向天空。不,不是天空。猫猫看见府邸角落有一栋建物,是重叠了四层屋顶的塔楼。在塔楼的最高楼层,可以朦朦胧胧看见一个白色物体。
「小、小姐她……吊在那里……」
随著侍女总算勉强挤出声音,沉浸于喜宴气氛的众人顿时脸色铁青。
白色影子吊在屋顶下,两脚微微摆动。白色的嫁衣飘浮于空中。
「快去塔楼那边!」
壬氏与马闪当先采取行动。接著新郎、父亲与叔父等人随后跟上。
猫猫也往塔楼跑去。
绿意葱茏的庭园、漂浮于水渠的灯笼火光与烟火的烟雾令人两眼昏花。可以听见鲤鱼啪唰啪唰的跃动声。
虽然看得见塔楼,小径却不是一直线。众人受到林木或建物阻挡,一边转弯一边急奔而去。所幸脚边有灯笼照路,使众人不致摔倒。
猫猫慢了一步进入塔内,冲上楼梯。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最高楼层时,只看到一条断裂垂挂的绳索与几名呆愣的男子。
「快找!到塔楼下面找!」
马闪急速往楼下冲。他虽然个性单纯,但在这种时候行动很迅速。
众人也都跟著往楼下跑。壬氏望向塔外。塔楼约莫有四十尺(十二公尺)高,假如在这么高的地方上吊,之后绳索又断掉,人还有可能存活吗?
(不,我看不可能。)
要么颈骨折断要么窒息而死,不可能吊在那里撑多久。摇晃的绳索底下,在两脚的位置放了一双小鞋子。是白色的新娘绣花鞋。
「你怎么看?」
壬氏轮流看看垂挂的绳索与它的下方。绳索绑在屋檐下,前端断开。猫猫视线往下一望,看见层层重叠的屋顶;大概是从这里滚落下去了。
「小女子不知。」
猫猫诚实地回答后,壬氏笑了。
「假如是因为我试图对新娘套话,才导致这个结果的呢?」
壬氏低声说道。
壬氏方才坐在宴席的中心位置,当时应该有机会对新娘说些什么。他低垂的面孔露出后悔莫及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罢了。壬氏依然压低脸孔,转身背对整齐摆放的鞋子。
「你会觉得我是个狠心人吗?」
「……小女子不知。」
壬氏只是恪尽职守罢了,迟早得有人来做,否则会眼睁睁让新娘逃往西方。只有这点非得避免不可。
猫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陷入了沉默。
「……我们走。」
她听见了冷淡的声音。
「是。」
猫猫慢慢步下楼梯。她一边走下陡梯,心里一边起了个疑问。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娘。
只是,她的模样惨不忍睹。
白色衣裳都烧焦了。令人毛骨悚然地弯曲的手脚也都烧成黑炭,头部原形尽失。只能看到脖子上套著断掉的绳索,以及弯折变形的小脚。
浑身洒满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