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终话

  (果然很冷。)

  猫猫把薄纱披在肩膀上发抖。早知道就多喝一杯酒了,她深感后悔。

  屋子里应该是暖烘烘的,但老实说猫猫嫌烦。她虽然担心鼻子被打烂的狮子不知会有何下场,但猫猫险些没被吃掉,不会想去替它疗伤。即使是被关进兽笼里供人观赏的可怜生物,毕竟她差点就被攻击了。但罗半却说太可惜了,想要猫猫去替它疗伤,所以她溜了出来。看在那个男人的眼里,似乎就连一身毛的巨猫也成了一连串的美妙数字,一直吵著说被打烂的鼻子破坏了数列。

  敕簌发抖的猫猫坐在庭院前面的长椅上。反正没人在看,猫猫抱起膝盖,把下颔搁在上头。

  天空辽阔无边。由于月亮没露脸,群星璀璨闪烁。有三颗星星特别明亮,在空中形成一个大三角。也许那就是受到星河阻隔的一对佳偶。

  (真希望能早点结束。)

  就在猫猫想设法溜回玉袁的府邸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你堂兄在找你呢。」

  「不用理他没关系。」

  原来还有一人趁乱溜了出来。

  「总管不是还有公务待办吗?」

  虽然风头都让马闪抢光了,但这男的应该也帮上了一点忙。

  「你是想要孤劳瘁而亡吗?」

  「岂敢。」

  偷懒不做事的壬氏一脸怀疑地听完猫猫的回答,坐到猫猫身边。木头椅子轧轧作响。然后他在椅子上放了一件东西。一看,似乎是一块废铁。

  「如同马闪所说,铁栅似乎太过脆弱。上等的铁应该更具韧性。」

  炼铁的方法不只一种。据说方法不对会使铁块内部留下空洞而变得脆弱。

  「简直像是故意作来弄坏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

  只是,猫猫也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劲。那头狮子袭击里树妃,简直像盯上了她似的。猫猫看那狮子不像是冲著自己来,而是盯上了里树妃。

  (因为它饿了?)

  这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嫔妃手中有肉。)

  这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但是……

  更令猫猫挂念的,是洒在嫔妃身上的那种香水味。那么重的气味,野兽的鼻子绝对闻得到。

  假若狮子是对那气味起了反应──

  「……」

  「……喂,别不说话啊。」

  壬氏对陷入沉默的猫猫说。这个男人分明应该知道猫猫不是会主动开口说话的性情,为何还要坐到她身边?又局促不安地皱起眉头?别在这偷懒,快去干活不就得了?

  「看来你是想叫孤赶快回去吧?」

  「不,万万没有此意。」

  这个男人偶尔会猜透猫猫的心思,让她很困扰。猫猫故作镇定,不让脸部肌肉抽搐。

  「就算回去,没差事可做也就只是让一群女人簇拥著罢了。」

  「这话会引来全天下没桃花运的男子怨恨的。」

  有钱有权有脸蛋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像今日这般月黑天,最好小心为妙。

  「她们接近孤,还不就是为了皇族之血?」

  血指的是种,还是命?

  「小女子认为相貌也占了一半。」

  「别说了。」

  壬氏一副苦不堪言的神情。不知为何,这个男人明明生得一副举世无双的美颜,却对此抱持著自卑感。他手指滑过右颊的伤疤──白玉的微瑕部分。总觉得他似乎很中意这道任谁看了都要大叹可惜的伤疤,不知是不是猫猫多心了。

  猫猫其实也不讨厌这道伤疤。世间无完人。以壬氏来说,由于容貌太过端正,变得与内在不相衬。把与生俱来的参差之处修整一下又有何妨?

  况且虽说脸部受伤,但毕竟是阿爹缝的,伤口愈合得很漂亮。猫猫替他上过好几次药又化过好几次妆,因此感受很明显。指腹按到的凸起触感日趋平坦。

  「索性佯称脸部受到烧灼,每次都作个烧伤痕迹如何?」

  「颜色会弄不掉的。但如果是真的要烧,小女子愿意帮忙。」

  顺便希望他能协助猫猫作烧伤药的实验。

  「不准。」

  由于化了大约二十天的妆,壬氏的脸颊还残留著一丝红色颜料。因此他今天稍微扑了点白粉掩饰。

  「我若真烧了,高顺会昏倒的。化妆嘛,嗯,有点儿麻烦。虽然说轻松倒也轻松。旅途一路上孤心情很放松。」

  没有一个乡下姑娘会去靠近脸部烧伤的阴沉男子,又不用像平时那样案牍劳神,应该让他很高兴吧。至于猫猫顶多只能在马车上看风景,屁股都痛了,一想到回程的路途就心情忧郁。

  「要不要练习骑马?你是不喜欢乘马车吧?」

  「那小女子宁可在马车上装张床。」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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