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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了某种说话的声音。她左右张望,但没看到正在说话的人影。看来是隔壁房间在吵闹。
(哎哟,这还真是……)
枉费了房间墙壁这么厚,敞开著窗户说话岂不是都被听见了?猫猫一面作如此想,一面从露台的栏杆探出身子。爱偷窥也要有个限度。
「你来这里做什么!」
嗯,是女子的嗓音,还很年轻。不过,记得隔壁应该是里树妃的房间才对。
「……」
总觉得好像听见有人细声嗫嚅,又好像没有。也许是里树妃在说话。
「我在问你想干什么!是想坏我的好事吗!你每一次都这样。」
女子似乎在劈头盖脸地责骂里树妃。能表现出如此清楚的恶意,听了反倒爽快。但是接著,猫猫听见了「啪!」一下拍打声。
猫猫从露台回到房间,然后悄悄偷看了一下走廊。
隔壁房间出来一个走路装模作样,好像会叮叮当当响的姑娘。姑娘用团扇遮嘴,摆出一副架子。在房外等候的侍女缓缓低头。其中两人跟著姑娘身后走去,其余一人走进房间。为了吵架而特地屏退旁人是无妨,但或许该劝她们关上窗户比较好。
猫猫确定走出房间的姑娘消失在走廊转角后,敲了敲里树妃的房门。回到房里的侍女来开门,看到不是方才那几个姑娘,露出稍稍放心的神情。
「可否准小女子进房?」
猫猫讲得大声点好让房里的里树妃听见。侍女用小跑步回到房间深处,然后又折了回来。
「请进。」
听说那位侍女长没来,而这次跟著嫔妃的侍女给人感觉比较公事公办。
里树妃坐在椅子上等猫猫来。不过看后头的床铺有点凌乱,她在方才那件事之后应该是钻进了被窝。枕头有点水渍,发型也稍稍走了样。她之所以稍稍把脸别开,想必不是不想与猫猫目光碰上,而是要隐藏挨打的脸颊。脸颊看起来又红又肿。
「请让小女子看看。」
「……」
既然得知猫猫知道自己挨打,里树妃也就乖乖地抬起了头。
「可以请你去拿水来吗?」
猫猫如此命令公事公办的侍女。侍女虽然一脸纳闷,但猫猫补上一句酸话:
「方才不是人家叫你离席,你就离席了吗?」
侍女一听就离开了房间。
猫猫站到里树妃面前,扶起她的下颔。脸颊虽然有点肿,但很快就会消了。
「为防万一,可以让小女子看看您的嘴里吗?」
里树妃有些羞赧地张开嘴巴。洁白的牙齿排列得整整齐齐,嘴里也没破皮。
(哦?)
猫猫一边觉得「真罕见」,一边目不转睛地盯著嘴里瞧,结果里树妃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怪。猫猫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不再继续窥视。
「方才那位姑娘下手似乎蛮重的,请问她是哪位?」
「是我的异母姊姊。」
里树妃的父亲卯柳,在里树妃的母亲过世后,立刻就把继室娶进了门。她说继母原本就是父亲的妾室,早已有了异母兄姊,而姊姊就是方才那人。
嫔妃的父母亲是她祖父母的兄弟姊妹之孙,关系上是父亲入赘到卯字一族的直系,也就是母亲的家里。虽然家族结构近似于子字一族,不同的是对待正室之女里树妃的方式。嫔妃的外祖父外祖母已经辞世,家族实权握在卯柳手里。分明自己早已跟妾室生了子女,却还怀疑妻子不贞而对里树妃不理不睬,真是小肚鸡肠。
假如里树妃真是皇帝的私生女,难道他不会觉得捡到了吗?而且照那样子看来,父亲似乎比较宠姊姊。
「娘娘所说的生父问题,莫非是刚才那位姊姊告诉您的?」
「……」
沉默就代表肯定。
「讲到盗贼的事情时您含混带过,我猜也是因为在那方面有头绪吧?」
姊姊嫉妒妹妹而派出刺客。猫猫虽不愿这么想,但难保没这个可能性。
「……这我不太清楚。」
只是不难想见里树妃一定备受欺凌。她的表情诉说了这一点。
今天说是各自在房间里用膳,但这样做或许不太好。猫猫试著如此提议:
「可否准许小女子今晚与您一同用膳?还有,小女子可以去请请看阿多娘娘,您觉得呢?」
听到阿多的名字,里树妃乌云密布的神情顿时像是晴空万里。阿多想必不会拒绝,这样一来猫猫也能为嫔妃试毒。会派出刺客暗算别人的人,当然也可能在膳食里掺点毒药。
(虽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女儿……)
但这又不是当事人的过错,猫猫觉得里树妃很可怜。猫猫好歹也有这点程度的善意。
阿多爽快地答应一起用膳。她们请人将膳食端到同一个地方后,贴心的厨子为她们布置了饭厅。这是个有著圆形天花板、镶满彩色玻璃的房间。玻璃想必是从西方运来的,一点起灯火就有如宝石般美丽璀璨。
「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