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贤与能以来,别字的权柄就跟著降低了。因此这个江河日下的家族一致同意,不管用上何种手段都要飞黄腾达。
「幸有阿多娘娘与皇上阻止。」
据说阿多辗转得知了里树妃的婚约后,向皇帝提出了请求。现在想想,那或许也是父亲的计谋。婚约几乎已正式敲定,若要反悔必须有充分的理由。
(难怪了。)
怪不得比起其他上级妃,里树妃要差了一截。倒不是差在外貌身姿上,而是缺乏作为上级妃的智慧与志气。
要么旁观她被迫嫁给某个糟老头,要么让她成为后宫娇花,能过上数年安稳日子也好。阿多考虑到里树妃的幸福,选择了后者。
「想必是因为我以前也很黏皇上,还能让皇上抱到腿上坐著呢。」
「那可真是……」
孩提时期这样是无妨,倘若现在再来一次,怕会把这个胆小如鼠的女孩儿吓死了。
嗯,世上多得是老少配。若是女子年长还另当别论,男子年长倒不是件稀奇事。就这层意味来说,阿多当年似乎是认为过了几年后里树妃就会长大。如同方才说过的,一旦成为一国之君的妻室之一,就绝不会受到亏待。
不过,这个故事跟父女鉴定有什么关系呢?的确,猫猫也觉得作父亲的不该这样对女儿。但如果里树妃是出于「亲爹不可能这样对待女儿」此种感伤的理由而提起此事的话,老实说猫猫不想理。
若是讨厌父亲,猫猫希望她能坚强一点,用尽一切方法让这次的婚事成真。她对壬氏应该没有恶感,在后宫的时候,猫猫明明就看到她面对壬氏时娇羞的模样。说她是人生赢家都不为过。
「……听闻我娘与阿多娘娘曾是朋友。」
「这样呀。」
既然是朋友的女儿,备加疼爱是当然的。
「又听说两人常与皇上一同饮茶。」
「……」
「我父亲是养子,母亲是直系之出,据说还曾经是东宫妃的候补人选。」
不,这太……猫猫很想摇头否定。
当时的东宫妃是阿多,且已无法生育。皇上没有其他嫔妃,先帝又已病入膏肓。在这种时候,如果身边有另一位嫔妃人选……
「当时父亲已经以养子的身分进了家门。可是,父亲对我……」
说是从没把她当女儿看。
「皇弟殿下是位翩翩公子,只是跟我……」
这话听起来像是真心话。这位嫔妃正值怀春的年纪,但还有最低限度的对错之分,值得庆幸。
(不,这……)
假如不拐弯抹角的话,也许这样说才正确。
(就是说也许皇帝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而如果跟皇弟壬氏结婚,猫猫知道这将是一件不堪入耳的事。不管怎么想,都是近亲通婚。
老实讲猫猫很不想查。但是说办不到又总觉得不甘心。
怀抱肤浅的自尊心是一件麻烦事,而以猫猫来说,其中还包含了好奇心,所以更是麻烦。
想到如何验明父女身分,老实讲,推算当时交媾的时日与出生日期是最简单的方法。嗯,办不到,这没办法。既不能直接去问里树妃的父亲,更不能去问皇帝,否则猫猫就要身首异处了。
要是像玉叶后那样拥有红发碧眼就好懂多了。里树妃虽然生得我见犹怜,但容貌以荔国人民而论并不奇特。头发又黑又直,眼睛也与头发同色。虽不知道父亲卯柳长得什么模样,但想必没有能断定为父女的明确证据。
事情就是这样,猫猫来到了客栈的一个房间。翠苓在房里满脸不悦地搅拌膏药。
「你想干么?」
猫猫不懂得反省自己平素的态度,只心想「这女人反应真冷淡」。心思也许都写在脸上了,但猫猫当然不会介意。
房间里除了手臂被人砍断的男子之外,还有两名伤患。两人虽然性命都没有大碍,但听说会暂时在这里养伤。
(这股药味总是能让我心灵平静呢──)
翠苓咯吱咯吱地搅拌的想必是拔脓膏了。她把黏糊糊的膏药换装到碗里,解开龇牙咧嘴的伤患身上的白布条。两人分别让猫猫与翠苓缝过伤口,光用想的就知道很痛,但两人都有努力忍耐。猫猫觉得多亏于此,伤口缝得还算不坏。
「有没有退烧药?」
翠苓一边观察伤口的状态一边说。
「小女子只有药材。」
「那麻烦分我一点。我这边的似乎不够用。」
受伤会使人发烧。这附近一带弄不到药材,而且猫猫已经看过了此地的药铺,可能是因为缺乏药材的关系,没卖多少好药。此地虽然是商路旁的驿站,但没有贩卖来自海外的高级品。
猫猫很希望市面上能再多卖些物美价廉的药品。
猫猫离开房间去拿翠苓要的药材时,碰上了一个在走廊上乱晃的人。
「哦,姑娘好啊。」
(我心情可不好。)
原来是之前那个讲话口音奇怪的镖师。这个一副谄媚相的男子又不是里树妃,却像她一样忸忸怩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