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了。
从正面一看,壬氏的伤口尚未拆线。可能是重新缝过一次,缝线痕迹比之前精细许多。
(不晓得是不是阿爹重新缝的。)
她心里一边想著,不知不觉间手伸到了壬氏脸上。壬氏眯起眼睛,露出略带纯真的表情。
「你身上也累积了毒性吗?」
就在壬氏如此说著,伸手来抬猫猫的下颔时……
「麻子脸!」
只听见好大的「砰!」一声。
在门口的反方向,供客人拿药的窗户大大地敞开。
「你看──!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得意洋洋地挺著胸膛的赵迂出现在那儿,高高举起的右手里抓著蜥蜴。
「哦!干得好。」
猫猫溜出顿时垂头丧气的壬氏怀里,拿起蜥蜴,然后直接装进瓮里。
「奇怪?那个小哥干么趴在地板上?」
「当差太累了。喏,跑腿费。」
猫猫拿了块黑糖碎片给赵迂,他又一溜烟地不知道跑哪去了。
「……早知道就送他上绞架了。」
壬氏发出低吼般的声音,简直像只野狗似的。
可能是伤疤的影响,壬氏的中性气质稍有减缓,感觉脸部线条似乎变得粗犷了些。
仔细一瞧,门上有个小缝,从中露出几颗眼珠子。
猫猫哗啦一声把门拉开,发现了吓得后仰的老鸨与高顺。
「嬷嬷,帮我铺张床。香要烧好睡的。」
「知道啦。」
老鸨遗憾地啧了一声,开始准备铺床。
猫猫看看仍然趴在地上的壬氏。
「壬总管似乎累了。」
壬氏愣愣地看著猫猫。
「请好好休息。」
「知道了,孤会休息。」
(这样比较好。)
然而,壬氏动也不动。
「壬总管。」
猫猫跪下来,摇了摇壬氏的肩膀。
(对了,继续叫壬总管不晓得适不适合?)
就在猫猫如此思索时──
「孤就用这个当枕头吧。」
壬氏的头搁到了猫猫端坐的大腿上。
他用头顶贴著猫猫的肚子,双手绕到她的背上。
「壬总管。」
「……」
不知道是不是装睡,他一声也不吭。
老鸨偷偷把上好的棉被与香料放在房间角落就出去了。
猫猫呼地叹一口气,然后伸手去拿药杵。
当咯吱咯吱磨碎药材发出的气味与焚香交相混合时,她听见了壬氏的轻微鼾声。
(脚都要麻了。)
猫猫一边作如此想,一边开始调制新的药方。
○●○
进入新的一年过了数日,男子到现在还没能得闲。京城里似乎闹了些乱子,然而对于这个十万八千里外的港埠而言,却是远到连隔岸观火都办不到。
现在比起这事,男子比较想趁著这节庆喜气快把商品卖了。每逢大小佳节,男人总是想在女人面前撑面子。没有一个商人会不懂得利用这点。
摊贩上从娃娃玩具般的戒指到舶来品的首饰,样样皆有。虽然商品种类杂七杂八,不过就是要五花八门才配得上这爆竹劈啪作响的节日。
「下次再来啊──」
刚才又有一个不识货的男子买走了花样幼稚的耳环。说是准备回乡,要赠与情人的,不过凭他那品味,恐怕情人也要苦笑了。但是男子好歹也是个生意人,即使是品质欠佳的货,也得花言巧语地让客官满意,从怀里掏钱出来才行。
正看著客官男子步履轻快地离去时,又来了一位姑娘客官。
看来是只看不买了。
姑娘一身穿著有些随便,衣服也有点脏兮兮的。只是,衣服本身倒是实在的厚料子,是遥远北方居民爱好的服装。
就在男子怕她挡到下一位客人,想委婉地打发她走时,姑娘抬起了头来。
「欸,大叔,这是蝉吗?」
「是啊,是古代常见的玉器。」
男子不由得客客气气地回答,大概是因为姑娘虽然衣衫褴褛,容貌却很标致。虽然表情中还带著些天真无邪,但体态却是属于成熟的姑娘家。
「哦,好有意思喔,是玉啊。」
姑娘用指尖戳了玉蝉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