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作奴隶,他们自然宁愿让女儿成为后宫宫女为国效力。
只要在两年的公役期间学会某些技术或受些教育,之后沦为奴隶的可能性也会降低。最重要的是,在后宫当过差之人本身就是一种特权阶级。
可惜的是后宫规模过度增大,使得教育方面的问题不能说卓有成效。
「当然,如同女皇不是只有一个打算,父亲大人的想法也不是只有一个喔。」
藉由取得女皇信赖的方式,恢复子字一族的信用。然后,当这招也行不通时──
「母亲大人也真会找麻烦呢,与其变成如今这副德性,为何不一开始就逃走呢?枉费父亲大人还作了那样的机关。」
莫非楼兰是在说她用以溜出后宫的密洞?
原来开挖密洞是为了这个目的啊。壬氏恍然大悟。
神美的脸蒙上阴霾。
「是不是信不过那个叫你舍弃身分地位逃走的男人呢?」
「楼兰,你……」
神美挤出满脸粗深皱纹看著女儿。对那表情显得畏怯的不是楼兰,而是翠苓。
神美似乎是察觉到了,用看见秽物般的目光将视线移至翠苓身上。
「我怎么可能信得过那种男人?爹才一倒下,那个男的就立刻继承家业,之后竟然还娶了这女人的母亲!」
翠苓依然发著抖,看向神美。
楼兰一边轻声笑著,一边靠近翠苓。她执起异母姊姊的手,将手伸向她的衣襟,拉出挂在脖子上的一件东西。
绳子上挂著像极了壬氏银簪的雕饰。相较于壬氏的簪子是麒麟形状,翠苓的是鸟形,明眼人一看就会知道那是凤凰。
跟麒麟一样,能佩带凤凰饰物之人只在少数。
「先帝似乎是感到内疚了。据说他担心被逐出后宫的娃娃,屡次在父亲大人的引路之下去探望她呢。」
她说偷偷藏匿被逐出后宫的医官与婴儿之人,正是子昌。
而当婴儿渐渐长大,到了适婚年龄时,子昌继承了家业。
「先帝虽然一度否认,但似乎明白她的确是自己的女儿,还说过这样的话。」
你愿意娶朕的女儿吗?
身受女皇信赖,又亲切帮助自己的子昌,对先帝而言想必是个理想的女婿。
先帝如此恳求,又说愿意答应子昌的任何要求,这要他如何拒绝?
女皇紧盯的前任家长卧病在床,改由深受女皇信赖的子昌成为了子字一族的大家长。
神美再也不用留下当人质了。
而关于后宫百花如何处置,最大的决定权在皇帝手里。子昌娶了他的女儿,两人之间有了孩子,孩子得到了子翠此一具有「子」字的名字。这就是如今的翠苓了。
「就这样,母亲大人得到了赐婚。」
先帝是个愚蠢的男人,连这样做会对自己的女儿造成何种后果都不懂。过了一阵子,翠苓的母亲病死,翠苓则让后宫的前医官领养去了。
之后前医官由于医术受到赏识,被命令在这城寨里调制不老药方,不过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那段时期,先帝已经缠绵病榻,直到十数年后驾崩为止,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翠苓只得到名字与唯一一件银雕,连自己是先帝的外孙女都不知道,在楼兰出生之后就只被当成庶出之女。
而就连她真正的名字,在妹妹出生后都被夺走了。
「你……你骗我,休得胡说八道!」
面对摆在眼前的真相,神美倒退了几步。
这事对翠苓来说应该也有如晴天霹雳,但她显得不怎么动摇,只是略显不安地看著神美。也许她早已知情了。
「我胡说八道?父亲大人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母亲大人您啊。为了只有毁灭一途的结局做了这么多,您却说是胡说八道?」
楼兰一边笑著,一边靠近自己的亲娘。
「您连壬总管为何出现在这儿都不懂吗?」
楼兰用轻蔑的目光看过亲娘,然后视线移向了壬氏。
「父亲大人最后是怎么死的?」
「……笑著逝去了。」
壬氏原本不明白那笑声代表何种意思,他完全无法理解子昌的意图。
但是听过楼兰的这席话,他有了某种新的观点。
甚至觉得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误解了子字一族叛乱带有的意义。
「……那个男的只不过是贪恋权力而已。他之所以娶我,一定也只是想夸耀身为家长的地位罢了。」
神美的脸孔扭曲起来。
相较之下,楼兰面露微笑。
「可是结果在家族之中,不是母亲大人比父亲大人更吃得开吗?向母亲大人阿谀谄媚的家族成员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母亲大人您知道吗?」
那些反覆行贿或盗用公款的愚蠢之辈,都向神美拍了马屁。只要能得到神美的喜爱,家长子昌就不会有任何意见。终究不过是以养子身分进入嫡系的男子罢了,比起在宫廷内的权力,在家族当中的力量并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