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觉得自己简直是被牵著鼻子走。
(好晃喔。)
她勉强压抑身体的不适感受,靠著柱子。这里应该属于船舶货舱,里面堆积著货物,充满潮湿的气味。
「不知道要开往哪里呢。」
子翠语气天真无邪地说。
「我也不晓得。」
虽然手脚都没被绑住,但舱外有人看守,就是仍然女扮男装的翠苓。
猫猫与子翠穿的都不是宫女服,而是一般村姑穿的那种朴素衣服。翠苓告诉船家说猫猫她们是为了减轻家计负担而被卖掉的姑娘。的确,女街应该是最不牵强的假身分了。两人像这样被关进船舱里而没让人起疑就是个好例子。
这里是船上,换言之不是后宫,是在外头。
猫猫在病坊答应了翠苓开的条件。当时在场没有人会帮猫猫,假若她拒绝,恐怕就只能变成沉默的躯壳被搬出后宫了。先声明,绝不是因为抗拒不了返魂药的诱惑。
猫猫就这样被翠苓她们一路带走。宦官忙著当差没空去注意猫猫,况且宫女正常走在路上并不稀奇。
然后,猫猫被带到以前她找到毛毛的地点附近,就在墙壁的后侧。猫猫心中暗自叫好。翠苓在祠堂里拨弄某些东西,其间由深绿警戒四下。
猫猫趁她们不注意,用酒精在纸上写了字。这是离开之际,她偷偷揣在怀里的。
「猫猫?」
由于子翠忽然跟她说话,害第二个字写歪了,而且字迹不清。她沾起酒精想重写时,翠苓转过头来。
猫猫急忙将纸塞进附近的树洞里,把木天寥塞进去当盖子。
(但愿阿爹能察觉。)
只要阿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一定会找到猫猫留的东西。阿爹就是这样的人。只是,由于只有庸医看到猫猫带著木天寥离开,这点令她感到不安。毕竟庸医就是庸医,或许莫可奈何。
祠堂底下有个能让一个人进去的小洞。
这下终于搞清楚毛毛是从哪儿来的了。
洞里看起来像是阴暗半毁的水道,但以水道而言宽了点。猫猫推测很可能是昔日建造地下水道之际,也一起作了避难通道。
而经由通道走出后宫之后,外头有辆早已备好的马车,猫猫她们直接被带到了码头。
然后船舶出海,她们就这样在船上颠簸著。
(不知道之后会怎样。)
猫猫思考著该怎么办,同时偷瞄子翠一眼。在这种情况下,或许该想想如何让两人一块逃走。
(不……)
猫猫把放在一旁的帆布拉过来。虽然积了点灰尘,布料又很硬,但猫猫把卷起的帆布当成枕头。感觉里面好像会有壁虱,她安慰性地拍打两下。换衣服的时候,包括消毒用酒精在内的所有东西全被没收了。不过只有簪子她插在头上。
「你要睡觉?」
子翠问道。
「嗯。」
「我也要……」
说完,子翠也把头搁到了帆布边上。她安静到好像平素的吱吱喳喳都只是装的。
船似乎从海上驶进了河川,海风香气变淡,泥土的气味越来越近。配合河川的宽幅,她们换了两次船,好不容易才上了岸,却进了一处林子。
「要走一段路。」
翠苓简短地告诉猫猫与子翠,两人跟著她走。两人手上绑著绳子,算是作个提防。没有刀子恐怕是解不开的。
除了翠苓之外,还有两名像是保镳的男子。就算不绑绳子也没得逃跑。
(奇怪了。)
就太阳的位置与屋外空气的冷热变化来看,船应该是往北开。但是在林子里走著走著,总觉得气候似乎逐渐暖和起来。而且空气变得莫名带有湿气。
「这边。」
女扮男装的翠苓,活脱脱是个从画卷里蹦出来的翩翩公子。跟乖巧起来就是个美人的子翠站在一块,称得上郎才女貌。
子翠边走边频频观察周围飞动的昆虫。
猫猫虽不到子翠那种地步,但也边走边看有没有生长著什么有趣的药草。这时,她发现翠苓身体震了一下,变成略略靠左边走。
(她是怎么了?)
看到她这反应,子翠改走右边。
(……)
原来是有蛇从树林间爬了出来。可能是为了准备过冬,蛇身肥壮。
(她怕蛇吗?)
这猫猫能理解,不管如何佯装冷静,有一两样害怕的东西并不奇怪。只是子翠的反应让她很在意。
或许只是巧合,但猫猫心中有种明确的预感。
猫猫忍不住走到小径之外,抓住了扭动的蛇。趁保镳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把蛇扔向了翠苓。
「……」
蛇掉在翠苓的脚边。她脸色铁青,慢慢地坐到地上。
「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