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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摊开的纸张,马闪险些没叫出声来。他强装冷静看看四下。这里除了狸妖、狐狸与狗之外,只有三人各自带上的一名随从。
怎敢在这种地方堂而皇之的拿出来?
摊开的纸上画著精细的图画,正是突火枪的图样。而且还不是马闪用过的旧型突火枪,而是经过缩小减重的最新式样。很可能是将日前马闪真正的主子遇刺时的贼人所用之物,拆解之后画成了图。
「哎呀哎呀,我看这是西方的最新式样吧。不是旧有的火绳式,关键似乎就在这儿。」
说著,罗汉指指扳机的位置。枪机前方装的不是火绳,似乎是另一种机关。马闪不禁疑惑地偏头。
「看图可能看不太出来,装在这里的其实是打火石。」
罗汉进一步眯细单眼镜底下的眼睛说。
「有了这个就不用火绳了。既不常擦枪走火,构造还意外地简单。」
「那可真是不得了啊。」
子昌边摸胡须边说,看不出表情代表什么意思。
「正是,假若大量生产,想必可以编成一支全新的劲旅。有了此种兵器,就能编制更为密集的师旅,而且最大的好处是易于移动。简直就像增加了一枚可横向移动的长枪。」
「长枪」指的或许是将棋中的香车。原本只能直向攻击的棋子,若是加上横向动作,可以想见会构成多大的威胁。
「想不到这样的东西,却握在蓄意谋害东宫性命的凶徒手里。」
罗汉一副摇首痛心的模样,嘴上却还在笑著。我看这男的开心得很,绝对开心得很。就算马闪再迟钝也看得出来。
「这就怪了,此种兵器是经由何处流入我国的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这不是该由阁下那边去查的吗?」
对于罗汉的询问,子昌回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伤脑筋的是,负责部门的人似乎是下手太重,知道兵器来处的人全都无法再开口了。」
是什么事情下手重,就不言自明了。不但是罪人,而且还是企图对皇族行刺,这些人已无人权可言。
但是为了让对方开口而进行拷问却下手太重,是严重的过失。会让人不禁怀疑那个部门官员的办事能力。
「本来还以为能查到出处呢。」
罗汉如此说,先是双臂抱胸,接著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纸包。纸包里似乎是切好的月饼,他拿起来就往嘴里送,嚼了几口吞下去,却让长满胡渣的下颔沾到了碎屑。身后的随从一脸傻眼地看著。
「不知阁下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类似的传闻?」
置身于满室桂花、果子露与点心的甜香中,罗汉开口。他目光如炬,笑得开怀。
「若是有所耳闻,早就报告上去喽。」
子昌端起杯子晃晃里头的液体,只是目不转睛地看著。
「是吗,那真是遗憾。」
罗汉如此说完,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摊开的纸重新收回怀里,又拿出另一张纸。
「那么,进入正题吧。」
方才那番话居然不是正题?马闪吃了一惊。
这个狐狸军师总是做些把人吓破胆的事情,马闪正觉得无法苟同时,罗汉又把纸摊了开来。这次是一张白黑圆点当中写有数字的图画。
「……这……这是……」
马闪忍不住问道。不知怎地,罗汉身后的随从目光飘远望著天空。马闪没来由地想起了父亲高顺。对方那位随从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吧,马闪由衷感到同情。
「这是我昨日与内子下的围棋棋谱。」
「内……内子?」
马闪记得听过此事,说是那个古里古怪的罗汉为烟花巷妓女赎了身。而且还是支付了能建造一座城池的钜额身价,据说烟花巷举办了整整十日的热闹庆典。
罗汉的脸庞变成了莫名傻气的痴心神情。可以看出周围所有人都对他那副神魂荡漾的模样敬谢不敏。蒙面公子肩膀在发抖,老狸妖似乎也在盘算著如何开溜。
「她这棋路啊,那可是宛若削铁如泥的利刃呢。在与她下棋之时,我不知道背脊酥麻了多少次……」
马闪虽然尚且不解男女之情,但至少他知道这个男人所谈的夫妻之情,跟一般男女有很大差别。
「谁能想到在中盘的一步会下在这儿?我九死一生才逃过这劫,下一步却又攻了进来。」
然而,此时罗汉却脸庞泛红,极度兴奋。不过谈论的内容是围棋,马闪对棋艺不感兴趣,有听没懂。至少他听不出来哪里有让人兴奋的要素。
本来还以为会讲个没完没了,但老狸妖忽然站了起来。
「抱歉打断阁下高谈阔论,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多谢招待。」
「那真是太遗憾了,这可是场相当精彩的棋局啊。日后我将这份棋谱抄写一份,配上解说册子送到您府上吧。」
「……呃不,这就不劳费心了。」
看来就算是老狸妖也不免嫌烦。
「不,还请子昌阁下千万别客气。上回的棋谱我也会一并附上,谨供阁下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