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而知。数年前,安氏听说她病倒了,但当时安氏已成了皇太后,由于正在为先帝服丧而未去奔丧。
后来,又有好几个身怀跟自己同样使命的年幼女童进来后宫。后宫规模日益扩大,多增加了三个区域。于先帝即位的同时建造的区域,就是现在的南侧。
安氏的生命屡次受到威胁。幸运的是她产下的是男子,而且女皇也认了这个孙儿。以前曾经有个姑娘生下女婴,先帝又否认与该名女子的关系,结果孩子与疑似生父的医官都被流放了。原本当时只有医官可不用去势,此事发生后,医官也规定必须去势了。
替她这肚子动手术的人,就是因此而被迫去势,实在可怜。
在这里作画的先帝,心中恐怕一直只有他身为女皇的娘亲,以及那些没有野心的小姑娘。在那之中没有自己的位子,因为安氏就跟试著接触皇上的异母姊姊一样……不,是比那更恐怖的存在。
有些人怀疑第二胎是私生子。安氏觉得荒唐可笑。
她从没看过先帝吓成那样。没用的男人,只能当女皇的傀儡,害怕成年女子,只敢对年幼女童说话。安氏无法容忍这种人忘了她。当她看到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经过自己身边,去见他现在情有独钟的玩物时,她的此种情绪爆发了。
安氏让那个男人看见自己肚子上的伤疤,一味地折磨不住求她原谅的男人。比起至今那些他碰过的女童,这根本不算什么,她笃定了要折磨他到那些伤痛全部加起来都还不够抵,在床笫之间不断呢喃著诅咒之言。
为的是比起他至今伤害过的任何一个女童,比起他那身为一代女皇的娘亲,她要维系住更强烈的回忆。
那幅画不知具有何种含意。
只有一次,先帝为安氏画了画。他说这是秘密,偷偷挥毫作画的模样是那般稳重和善。安氏原本很珍惜那幅画,但后来吩咐侍女将它扔了。
自己已经不需要这个先帝了,如同先帝也不需要安氏。
当安氏想到孩子也许会遭遇危险时,她迅速下了决断。就算被人说成私生子或是抱错的孩子,他仍是安氏的心头肉。就在那时安氏才初次清醒,明白了一件原本朦胧不清的事。
安氏离开了壁画。长年跟随自己的侍女在房间外头等候著她。侍女视线对著旁边,不时显得心神不宁。
那儿有著一张即使说成只应天上有也不为过的美貌。这个就连安氏都心生此种感想的人,与往日的某人风貌极其神似。那人已经不在,而且是数十年前的模样了,想必很少有人能指出这一点。
「过去那位贵人曾经来过我们那边,对吧。」
「是呀,不知是几年前的事了。」
安氏对著眼前的男子——如今化名为壬氏的人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先帝已然心神失常,大概刚开始躲在这栋楼房里闭门不出。至于那是谁造成的,安氏无意去深究。
她记得当时女皇很快就赶来,一边安抚宝贝独子一边离开。
「那时,我拾得了这个。」
壬氏将用手绢包好的黄色矿石拿给她看。
「此物似乎名为雄黄。」
安氏心想,原来他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受到毒素侵蚀了。她的心情冷淡到像是事不关己。
「水莲今早才终于还给我。」
在很久很久以前,安氏对水莲说过,假若他总是玩同一样玩具,就把它没收。
她一直是那么做的,殊不知那是多么残酷的行为。每当年幼的儿子抬头看她,像在观察她的脸色时,她总是不由得避开儿子的目光。那样做实在太过分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让这孩子比别人早上一倍,维持著童心长大成人。
「我似乎看过一次那位贵人的丹青。画中有位年轻姑娘,上了浅浅的色彩。我之所以觉得这颜色眼熟,想必是因为记得那幅画吧。」
那幅画明明吩咐侍女扔掉了。也许是水莲偷藏了起来。
「太后以前很喜欢穿这个颜色,对吧。」
只是凑巧罢了。家乡盛产郁金,从娘家带来的衣裳经常用到黄色染料。只不过是因为如此,后来也常穿罢了。
「那幅画中的女子真是女皇吗?」
「我不晓得。」
「那时那位贵人,究竟想向太后表达什么呢?」
「我不晓得。」
这些事安氏一概不知,也再无机会知道了。是安氏选择不去知道的。
为了改变话题,安氏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特别关照的这位宫女,还挺有意思的呢。」
「此人颇有用处。」
安氏认为壬氏此话并无虚假,但她自然知道壬氏并未将心里话和盘托出。她见过的大场面比壬氏多多了,更何况他以为自己看了他多少年?
「说得是,不过……」
安氏眯起眼睛,心想只有这件事得提醒他一声。
「宝贝不保管好,可是会被别人藏起来的哟。」
只留下这句话,安氏就回自己的寝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