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十九话 指甲花

  好像故意挖苦人的各色蔷薇成了宴席的注目焦点。

  罗汉漫不经心地看著它。由于丝竹演奏的音乐实在让人昏昏欲睡,他不知是何时拿了某人的冠帽,上头还附了一团毛。

  罗汉一头雾水,将它放在旁边桌上。

  结果身旁的官员急忙将它戴回头上。

  罗汉感觉好像有人盯著自己瞧,但他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总之他摘下单片眼镜,用手巾擦擦表面,这次戴到了另一只眼睛上。

  蔷薇摆放在宴席的中央位置。

  那种刻意展现给人看的模样,彷佛显示了插花人的恶劣个性。

  罗汉记得有这么一场宴会。

  薄绢披帛在飘舞,丝竹管弦乐音飘扬。

  穷奢极侈的怀石料理供人享用,酒香四处弥漫。

  他从以前就记不得没兴趣的事。

  罗汉记得有过这些东西,但没有产生半点随之而来的心情变化。

  一回神才发现宴席已经结束,身穿黑色与青色衣裳的两位嫔妃,分别获得皇帝赏赐代表其颜色的蔷薇。

  两人从周围的声音听起来都是美女,但罗汉不太明白。

  相貌的美丑与自己毫无关系。

  话创回来,实在无聊。

  没来吗?

  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挑衅。没办法,就照平素那样捉弄另一个人吧,好歹让自己出出气。

  往周围一看,还有很多人留下来。

  罗汉不擅长待在人群之中。

  很多人的脸在他看来只像是围棋的棋子。

  罗汉能分辨男女,但男子看起来像黑棋,女子则像白棋。而且看起来就只像是画上了涂鸦人脸。

  就算是认识的军府人员,顶多也就是变换为将棋的棋子罢了。

  大多数人是小兵,就是步兵棋,随著军阶上升变成香车或桂马。

  军师的职务很简单,只要配合棋子做配置即可。适材适用,这样就能打赢大多数的战事。

  这没什么难的,只要做这么一件事,罗汉就尽到职责了。即使自己无能,只要把差事分配出去,旁人就会自动把事情做完。

  罗汉认为理应如此。

  拥有天女般笑靥的男子——就连大家都如此赞赏的美貌,他一样认不出来。

  不过,只要找一个带著成银的金将就行了。

  他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找人。

  话说回来,今日比平素更伤眼。

  大红色彩映入眼帘,所有人指尖都沾了胭脂。

  这么说,宫女时下正在流行染指甲了?

  在复苏的记忆当中,指甲不会染成那么俗艳的红。

  那是淡淡染上的红色。

  是凤仙花的赤红。

  就在怀念的娼妓名字不经意地浮现脑海时,他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一个娇小宫女。

  那是个又瘦又小但个性强悍,有如酢浆草的姑娘。

  空洞的眼睛朝向了这边。

  她一注意到罗汉的视线就转过身去,像是在说「跟我来」。

  在牡丹园的对面,一座小凉亭里摆下了将棋盘。盘上放著桐盒,里面躺著枯萎的蔷薇,有如一具躯壳。

  「可否请大人与小女子对弈?」

  姑娘抓起将棋的棋子,语气平板地问道。

  她身旁站著金将与成银。

  岂有理由拒绝。

  既然是宝贝女儿这样拜托。

  罗汉咧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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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想做什么?

  猫猫说过希望壬氏可以离开,但他不予理会,硬要待在这里。猫猫虽然一副由衷厌烦的模样,但她答应过只要壬氏不插嘴,她就不再多说什么。

  猫猫将军师阁下请了过来,正在把将棋的棋子摆好。

  她那脸上没有感情二字,平日那种不爱理人的态度都还比较有人味。她有时会抓抓手背,不知是不是被虫咬了。

  「你要先攻,还是后攻?」

  从罗汉单片眼镜底下的细眼,看得出来他是由束感到高兴。执著心那么强,会高兴是理所当然的。

  「在那之前,可否先决定规则与赌注?」

  猫猫提议。

  「真是所见略同。」

  壬氏从猫猫背后探头看棋盘。

  罗汉对壬氏露出诡异的微笑,但壬氏不甘示弱,回以四两拨千斤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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