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失色,死瞪著纸面看。
猫猫心想他是怎么了,站到身旁一看,只见庸医突然变得垂头丧气,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低垂著头,把信纸扔到了桌子上。
『家里可能要失去御用工匠的地位了。』
信上简短地这么写著。数日前,庸医才刚跟猫猫自夸过,说老家为宫廷提供纸张。
「怎么会这样呢?上次好不容易才说今后可以生产更多纸张的啊。」
有没有御用工匠这个头衔,会大幅影响到今后的销量。高级纸张都是上流阶级的人士在用,对御用工匠这个称呼一定很没抵抗力。
「太医说可以生产很多纸张,是表示设法节省了工序吗?」
猫猫偏著头,模摸表面发硬的信纸。
「我们才不会那么做呢,她说家买了牛,得意地说要用来做工用。牛代替人力会有什么不同吗?」
造纸工序中有很多劳力工作,以牛代劳或许能让制作过程轻松点。
「可是就这张纸看来,我不觉得有作出能献给宫中的品质。」
猫猫甩了甩庸医收到的信。
品质粗糙低劣的纸张,只要稍微弄湿恐怕就会破掉。而且表面起毛,让毛笔字变得模糊难辨。
「……」
看庸医陷入沉默,似乎也知道这是粗品。
「……真不知该怎么办啊。」
庸医把头搁到了桌上。
猫猫心想这下不是打扫的时候,观察著信纸的表面。
市面上贩售的粗品含有大量杂质,草的纤维常常没处理好,想必是因为没细细捣碎就拿来造纸,导致纸药不能好好凝固而变成碎块。
然而就这张纸来看,纤维似乎捣碎得很均匀。而且厚薄适中,看得出来捞得很小心。然一而表面却起毛,四个边角一拉就裂。
猫猫偏著头重读信的内容。
信上写说造纸工程与往昔无异,原料也跟至今使用的完全相同。妹妹不知如何是好,写信来请哥哥想法子,然而很遗憾地,失去半个男儿身的兄长似乎只会惊慌失措。
「传统工程是如何制作的?」
猫猫把药钵擦得一尘不染后,放回架子上,把水壶放到火炉上准备休息。
「就跟普通造纸方法一样啊,只是我们家在捣碎原料与制备纸药上有独门秘方,这个不一能告诉你。」
(这种事情就不会长舌讲出来呢。)
猫猫一边想,一边从架子上拿茶罐。她考虑著要冲哪种茶,正在翻找时,在里面发现了葛粉。猫猫把它拿出来加进茶杯里,然后把水壶重新放到火上烧,把水煮开。
「水质也有讲究吗?」
「有啊,为了让纸药能适度凝固,我们有汲取涌泉用来调整温度。再来就是秘密了。」
猫猫一边想「果然是个庸医」,一边多摆了一只茶杯。她将滚烫热水注入杯中,趁热水凉掉之前用茶匙拚命搅拌,就调出了浓稠的液体。
葛汤完成了。
「纸药是用洗米水之类煮成的吗?」
「没有,我们是遵循正统作法用面粉溶解做的,不然不易凝固。」
说完,庸医捣住了嘴。
猫猫并不在乎用的是洗米水还是面粉。
猫猫把调好的葛汤放在庸医面前。
「那么,太医家里将牛养在何处?」
她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庸医一副「没事弄杯葛汤做什么?」的表情,但仍然开始喝起热呼呼的葛汤。葛汤浓稠且富有黏性,黏在茶杯里,好像不是很方便喝。
「小姑娘,你这份量调错了,喝不了啊。」
听了庸医的抗议,猫猫将茶匙交给他。
「抱歉,小女子教太医怎么喝比较方便,可否请太医照我说的做?」
「怎么做?」
猫猫含住茶匙舔一舔之后,插进茶杯里搅拌了一番,然后重复几遍这种动作。
「有点不礼貌耶。」
庸医虽然皱著眉头,但还是照做了。他反覆把茶匙放进嘴里又搅拌葛汤,渐渐地似乎看出了变化。
「不那么浓稠了呢。」
「是吧。」
「就像水一样呢。」
庸医佩服地看著时,猫猫对他说:
「葛汤与纸药很像,是不是?」
「是有点儿像呢,假如混入口水,说不定纸药也会失去浓稠度呢。」
「就是这么回事。」
庸医呆愣地张著嘴。
「什么这么回事?」
反应迟钝的庸医,一边搅拌茶杯一边偏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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