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十三话 麦秆

  (对了。)

  猫猫在鸡鸣声中醒来,慢吞吞地走到了破房子外头。屋子后头有一小间鸡舍与农具,另摆著木箱。看锄头不见踪影,阿爹大概早就下田去了。他在距离烟花巷不远一座林子的旁边弄了块田地。

  (脚明明不方便。)

  而且年纪也大了,猫猫希望他别再做农活,但阿爹怎样也不肯。他就是喜欢用自己细心栽培的药草调药。因此这间屋子周围,也长满了奇形怪状的草类。

  猫猫捏捏药草检查生长状态,然后看看悄悄摆在那儿的木箱。看到那个用毛笔大书警告语「不准碰」的箱子,猫猫吞了一口口水。

  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慢慢推开盖子看看里头。假如猫猫记得没错,里面应该装了泡酒的材料。她还记得那东西生龙活虎,费了她一番工夫才捉到。

  「……」

  然后,猫猫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如同「不准碰」的警告语所示,大家似乎都没碰过。

  任何事情都要往好方面想,一定是本来就只有一条。就当作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假如放了好几条在里面,搞不好反覆经过几次同类相食,就养出蛊毒来了。

  (不,那样也不坏。)

  正在想这些事情之时,就听到有人猛敲门的声音。猫猫一边搔头一边绕到屋子前面。

  「会敲坏的。」

  敲打关不好的门扉的丫鬟一脸慌张。不是绿青馆的姑娘,而是别家娼馆的见习娼妓,偶尔会来猫猫的药铺。

  「怎么了?找阿爹的话他好像不在。」

  猫猫边打呵欠边说,结果小丫头抓起猫猫的手要她跟著来,就把她拉走了。

  猫猫被带到离绿青馆稍有距离的中坚娼馆。规模虽然不大,货色倒是不错。在她记忆中,这里有几名娼妓有好老爷关照。

  那么那里的小丫头,究竟想带猫猫去看什么?

  猫猫把一头乱发绑成一束,拍了拍衣服的皱痕。没换上寝衣就直接就寝,不知算是好还是不好,她原本想晚点借绿青馆的浴室洗澡的。

  「小姐,我带开药铺的来了!」

  小丫头带著猫猫从后门进入娼馆,走向一个房间。那里有一群面带倦容的女子,妆也没化,神色不安地围著某处。一看,一对男女躺卧在褥子上,嘴巴不住地流口水。被子上有吐过某物的痕迹。

  附近掉了支烟管,菸草叶散落在地。地上还有几根秸秆,近处有个破裂的玻璃酒器。里面的液体都洒了,在褥子上形成水渍。独特的气味充斥四下。两只酒瓶倒在地上,里面的液体也洒了。两种颜色的水渍将被子涂抹成了奇异绘画。

  猫猫一看到这些,惺忪的眼睛立刻清醒过来。她撑开男女双方的眼皮,把过脉,将手指塞进他们的嘴里。在场的人似乎已经做过处理,一名娼妓的手指被呕吐物弄脏了。

  猫猫按压没了呼吸的男子的心窝,把肚子里的东西挤出来。男子一呕出唾液,猫猫立即将褥单拉过来,擦拭口腔内部。接著她挪动姿势,往男子嘴里吹气。

  可能是看到了猫猫的做法,一名娼妓也学著按压倒地女子的心窝。女子跟男子不同,还有呼吸,因此很容易就把东西呕了出来。娼妓看到,正想拿水给她喝。

  「不要让她喝水!木炭,去准备木炭!」

  然而猫猫一叫,娼妓吓得打翻了装水的容器,急忙沿著走廊跑远了。

  让男子呕吐,嘴对嘴吹气,按压胸膛,不知道重复了几次此种动作。男子口里冒出了大量胃液,这才终于恢复了呼吸。

  猫猫累坏了,用人家拿给她的水漱口,然后呸一声吐到了窗外。

  (一大早的,到底是怎么搞的啦。)

  猫猫连早饭都还没吃,巴不得能直接睡回笼觉,但她忍著摇摇头,把娼馆小丫头叫了过来。

  「麻烦你去找我家阿爹过来。他应该在南边外墙旁的田里。只要把这拿给他,他就知道了。」

  猫猫请人准备木简,在上面流畅地写了几个字后交给小丫头。小丫头一脸复杂地拿著它出去了。

  猫猫这次将水含在嘴里喝光,接著开始弄碎请人准备的木炭。

  (真会找麻烦。)

  猫猫一边瞪著掉在地上的菸草叶,一边大大地叹了口气。

  等了两刻钟,不便于行的老人才被小丫头带了过来。猫猫一边觉得时间花得真久,一边把细细捣碎的木炭拿给阿爹看。阿爹拿起几种晒乾的药草,和著炭粉给这对男女服下。

  「处理得还算可以吧。」

  阿爹如此说完,拾起掉在地板上的麦秆,仔细观察它的前端。

  「只是还可以啊。」

  猫猫観摩阿爹一丝不苟的做事方式。他拾起掉在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与菸草叶,然后观察最早吐出的呕吐物。

  (……)

  猫猫有观察周围的习惯,可以说是她这阿爹造成的影响。她这身兼药铺师父的养父,是个能闻一以知二、知三的人。

  「你认为这是什么毒药?」

  阿爹的这种说话方式,是想让猫猫学到一些事情。

  猫猫拾起掉在地上的菸草叶,拿给阿爹看。阿爹就像在说「答对了」,笑得脸上皱纹更是深陷。

  「你似乎没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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