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膳一面噘着嘴巴,一面拿出簿本(笔记本)。簿本里写着药品的配方等。左膳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勤勉努力是他的美德。
(顺便教些调药的方法好了。)
「妤姑娘,你能用这些药材做出你知道的药吗?」
「我可以做点退热药与刀伤药膏。」
「那么,你试着做给我看看。」
趁着她调药时,猫猫继续清点库存。
妤的动作有些生疏,但作法没错。
「是克用教你的吗?」
「是的。大夫以前教过村子里的孩子读书写字,以及药品的调制法。毕竟我们那儿是垦荒村,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本来以为妤不爱说话,没想到这么有问必答。
「克用除了妤姑娘的家人以外,没替别人接种痘疮吗?」
「没有。只有家父知道痘疮的可怕,其他村民根本连听也懒得听。尤其是村长自己也兼任咒术师,一定是嫌克用大哥坏事吧。不过大哥似乎替几个孩子偷偷做了接种,那几个孩子都跟着我家来到了京城。」
(擅自替人家接种啊?)
话虽如此,结果等于是救了孩子一命。
「克用这人运气也真背。」
左膳一边核对簿本一边加入话题。
「怎么看那家伙都没做错事,不是吗?」
左膳的眼神在说「不懂你干嘛打人家」。妤尴尬地低下头去,用捣药棒把药草磨碎。
猫猫悄悄往药铺外头望去,看了看绿青馆的敞厅。
(多出了些不认识的男仆。)
也许是壬氏派来的护卫。猫猫在讲翡翠牌的事情时没提及女华的名字,但他想必已经查出来了。
(这儿不用我操心了。)
正巧就在这时,女华来到了敞厅。
「女……」
猫猫想出声唤她,却看到女华在跟老鸨说话。
老鸨正在把帐本拿给女华看。
「女华小姐要接手老鸨的生意了。」
头上传来一种闹别扭的说话声。猫猫抬头一看,是赵迂。
「老太婆终于也动不了啦?」
「大概吧。」
赵迂只说完这句话,就又回到雀他们身边去了。雀在玩空竹(扯铃),不只是小丫头们,连路过的也给予掌声。明明几乎只有左手能使,猫猫真不懂她怎么能耍得那么厉害。
在她的脚边,有几只小猫在玩闹。日渐显出威严气质的三花猫毛毛在一旁看着小猫们。大概是它的膝下子女吧。
(小姐果然要引退了。)
女华将会成为娼妓们的鸨母。老鸨日常事务繁多,想必不会立刻换手,但女华作为娼妓的工作必然会与日俱减。
这么一来,绿青馆的三姬就只剩下白铃了。但等李白为她赎身,她也会离去。
猫猫想起孩提时的回忆。
三名娼妓头插一支支的宝钗玉簪,宽绰绰的衣裳挂上轻柔飘逸的披帛,白净脸颊抹上了红胭脂。
她不知道追赶着那些在红地毡上滑动的裙摆跑过多少次。
在红灯笼的温暖火光照亮下,白铃舞出一个个的绚丽掠影。
梅梅莺声宛转、荑手纤纤地行棋,走出让客人无从争辩的一步。
女华态度骄气十足,吟诗作赋却能让对方自叹弗如。
(好景一去不复返。)
猫猫不愿被人说她念旧,但一个时代即将结束的氛围仍让她内心惆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