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前往西都的这段期间,姚儿学会了很多差事。
「拿镊子来。」
「是。」
如今她已能辅佐医官动手术了。伤患的手臂骨头折断碎裂,必须将碎骨头清除干净。
她作为助手待在一旁,但光是待着就反胃。血腥味、嘴里咬着布的男子发出的呻吟,以及弯向诡异方向刺穿皮肤的骨头都让她不舒服。
虽然口鼻都捂住了,但只能聊作安慰之效。她压抑着反胃感,把镊子拿给医官。
手术结束后,姚儿大吐了一场。燕燕抚摸她的背,猫猫拿水过来。
「谢谢。但你们还是回去做自己的差吧。」
「好。」
猫猫一听就走了,但燕燕仍担心地看着她。
「姚儿小姐您别逞强了,还是我来吧。」
姚儿跟燕燕说过,在当差的地方对她讲话不要毕恭毕敬的。
「燕燕,这是我的差事。刘医官好不容易才准我做的,你别来阻挠。」
这一年来,姚儿一直在肢解家畜。体验过宰杀家畜,也学会了如何分别切除内脏。
但是换成人体,她还是不习惯。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姚儿回去当差。
猫猫正在清洗方才手术用过的器具。她小心洗掉刀上的血与脂肪以免割到手,然后煮沸消毒。
这个煮沸消毒的过程对宫中医官们来说是常识,但其实似乎是一项开先河的新作法。据说就算手术成功,也有很多病人后来被治疗器具上沾染的毒素毒死。
「猫猫,我也一起来。」
姚儿站到猫猫的身边。燕燕被其他医官找去做别的差事了。
「那么,请姚儿姑娘把煮过的小刀放凉擦干。」
「好。」
姚儿把小刀擦过晾干。这是非常重要的步骤,刀具很容易生锈。
猫猫一面清洗小刀,一面阖起一眼盯着瞧,检查刀刃有无缺口。有缺口就得重新磨过,若还是不行就得新换一把。
猫猫不只是当助手,如今连手术也让她来动了。
猫猫似乎原本就惯于治疗伤患,从西都回来之后又更上一层楼了。否则刘医官也不会撇下其他医官,让她来动手术。这种行为明显超出了女官的差事范围,执刀者栏位从不会填上猫猫的名字。
这就是目前医佐女官的极限了。
无论多有才干,都不能崭露头角。
姚儿都感到很不甘心了,那猫猫难道不会更不甘心吗?可是就她看来,猫猫似乎显得毫不介怀,神态从容地做她的差事。
不像姚儿除了当差以外还有各种事情萦绕心头,总是满脑子的烦恼。
「猫猫,我问你。」
「什么事?」
「猫猫你会为什么事烦恼吗?」
姚儿不禁开门见山地问了。不知道她听了会不会觉得姚儿瞧不起她。
「会啊,很多事情。」
猫猫回答得像是毫不介怀。
「我想像不到耶,都是哪些事情?」
「……像是与人的相处之道。」
「咦……」
姚儿心头一惊。这话说的不会是我吧?但她又不敢直接问。
猫猫说的会是谁?姚儿盯着她的脸看。猫猫略显尴尬地开口:
「像是有些奇怪的人会常常跑来。」
「啊,你说奇怪的人啊。」
猫猫从不直接讲明,但她的亲生父亲正是汉太尉。这个人大多都被叫做怪人军师,有一段时期成天追着猫猫跑。姚儿也觉得那的确很让人心烦。虽说姚儿的叔父也很啰唆,但还没离谱到会像个偏离正道者那样追着她到处跑。
「真是苦了你了。」
「是呀,苦了我了。」
姚儿稍微松一口气,继续擦干放凉的小刀。
小刀都洗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伴随着咚咚噗噗独特曲调的跫音传来。
「大家午安~雀姐来喽~」
摆怪姿势的来者就像本人说的,是个名唤雀的人物。雀是二十来岁的女子,在月君身边做侍女,但听说在一同前往西都之际遭受盗贼袭击,因此身受重伤。右手几乎是废了,肋骨与内脏等处也都留下损伤,却异常开朗。
「呼,今天身子骨还是一样疼呢。想请姑娘帮我看看诊开些药,不过药请帮我多加点蜂蜜进去啊。啊,那边那位,可以帮我倒杯热茶吗~」
雀一进来药局,就理所当然似的找把椅子坐下,把附近一名见习医官叫去要求上茶。而且没人招呼就吃起了摆着的茶点。
脸皮其厚无比,刘医官看她的眼神也很冷。这个难伺候的医官一定很想把她撵出去,但月君下令要他们不得赶人。
最近这阵子,不知是不是雀会来的关系,医佐们常在刘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