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家母说过,小女子的父亲乃是王公贵人。」
无论是生下自己的女人还是留种的男人,女华都没当成爹娘。她之所以称之为「父母」,只是为了让客人好懂。
女华站起来,走到桌案前。然后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一个木片拼花宝盒。
「这是?」
宝盒是以前客人给她的。盒里藏了有趣的机关,把其中一片木片滑开,方能打开盒子。
盒里有一只布包,将它打开,一块只剩一半的翡翠玉牌便出现了。玉牌是旧东西,表面原本雕刻的图案被削去了无法辨别。即使如此,还是看得出来玉牌以最高级的琅玕碧玉雕成。
「这块垃圾以往被家母视为珍宝。」
女华觉得其实扔了也无妨。但它恰好能作为女华沽名的工具,像这样若有所指地拿给客人看,总能博得一阵惊呼。
「姑娘何不拿着此牌,与父亲相认?」
「上头图案早已削掉,看不出是什么的玉牌。更何况这儿只有破掉的一半。说不定还是偷来的东西。」
女华用卑下的语气说道。
女华的身世必须保持神秘。可以扮演得像是血统尊贵以传播风闻,但要是有人当真就困扰了。万一女华被冠上不敬之罪,老鸨必然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
事实上,女华也不认为自己是皇族骨血。关于疑似留下女华这个种的男人,女华听老资历的娼妓说过。据说是个长得俊但浑身兽类腥味,双手骨节分明的男人。
来访过绿青馆几次后,那人便不再来了。说是盗贼匪类还比较令人信服。绿青馆虽挑选客人的眼光严格,但只要有钱就一切好谈。
大概是想把从哪里偷来的玉牌卖掉,又怕败露踪迹吧。由于翡翠本身是上等料,男子掰断玉牌削去表面想脱手,却引起买方疑心不愿收购。所以就在甜言蜜语诳骗愚蠢娼妓时顺便把赃货送给了她。
有的客人听了失望地心想原来不过是盗匪之女,但也有的客人认为搞不好真是至尊至贵的血统出身。
那么,眼前这个客人又会怎么想呢?
「不管谁是你爹我都不在意。女华就是女华啊。」
柳条人用热情的眼神看着她,但她懒得理会。
女华觉得已经讲够了,就把破损的玉牌收进宝盒。
「小女子让官人失望了,请官人见谅。」
「没事,但不知姑娘能否把这块玉牌卖给我?」
单名一个芳字的男子提出了奇怪的要求。
「就如您所看到的,它就只是块破损刮伤的玉牌而已呀。值不了几个钱的。」
「无妨。你不觉得此物诗意盎然,颇令人玩味吗?」
女华对这破玉牌毫无感情。但要她如此轻易转卖,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这样会让她丧失疑似皇族的神秘气质。
「非常抱歉,小女子无法出售此物。看在旁人眼里也许只是垃圾,然而对我而言,却是母亲的遗物。」
女华悄然低下头去,同时对小丫头使个眼神。小丫头看懂女华的意思,去唤老鸨来。
「我无法将母亲的遗物拿来卖钱。」
要做也得等不做娼妓了再说。
「芳,你别这样,没看到女华很为难吗?」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嘴上这么说,名唤芳的男子眼睛从未离开宝盒。
「好了好了,两位大爷。线香已经烧完了,该结束了。」
老鸨过来用力拍手。
「喔,也是。芳,咱们走吧。」
柳条人拉着芳走。平常只觉得是个略嫌肉麻的客人,该走的时候倒挺爽快的。
「那么,恭送大爷。」
女华用一如平素不爱理人的面容送走了他们。